在嘴边,只是思绪混乱连半字也说不出。神色变幻间,不由的就想起与二叔的朝夕相处。
“恒儿,这是二叔给你买的糖。”
“恒儿,要是被人欺负了,就回家找二叔。”
“这是二叔给你从县里买的吃食,趁你姐姐没回来,你快吃。”
一幕幕飘过心间,陈恒一咬牙,忽略掉陈启焦虑慌张的目光,拜道:“大人,若如此,学生甘愿领罚。恳请大人革去学生功名,换的二叔一条生路。”
“糊涂,你一路寒窗苦读至此,竟然想要自绝于此吗?”许平之大喝,颇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急愤。
“家和才能万事兴,若是家都散了,纵有一身功名又有何用。”陈恒颓然的低下头,他不敢想象二叔被流放后,爷爷奶奶的样子,双喜也才三岁,他能接受从此以后没有爹吗?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可你的功名是你的功名,你二叔的罪是你二叔的罪。本官却不能依你……”听到许县令的话,陈恒忍不住抬头,正欲开口,对方却又大笑道,“行了行了,你也且宽心吧。”
许平之指着地上的血,道,“这是刚刚打你二叔留下的血迹,我早已命人打听过你家情况,知道你奶奶爱子心切,若真将他流放,老人家恐怕会亲身跟随。岂不还是破家亡户的结果,非本官所愿,非朝廷所愿。”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终究难逃。他在当铺跑堂,本官可以体谅他要听命掌柜行事。但依然要罚他五十两白银,服徭役五年,昔日当铺收入尽数充公,全部交予王生家做赔偿。你可有异议?”
陈恒那里还有意见,心中只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狂喜,道:“谢大人开恩,谢大人酌情。”
“无妨,你以后也是要考院试、乡试之人。当谨记律法为本,情理是根。若只会照本宣科,先不说会不会处事呆板。已是失了律法乃为教化的初心,你可明白?”
“学生必然不忘大人教诲。”
“放心吧,你二叔服徭役并不会影响你继续考取功名,将来为官一方。来人。”许平之走下堂来,对着身后喊道,师爷立马捧着一套书从后面走出来,“这套《大雍律》你且带回去熟读,此事可一不可再。”
“谢大人指点,学生绝不忘大人知遇之恩。”
捧着书上前的师爷,适时说道:“大人,你还未向小郎君道喜呢,他这次府试考取第一,也算是为我们县争了一口气。”
许平之又是大笑,“是然,是然。”
…………
…………
陈淮津是被官差拖回大牢,一进牢房,他便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痛苦的呻吟。角落处又躺着一个不人不鬼的狱友,见到陈淮津回来,就一点点爬到对方身边,小声道。
“二哥,你怎么样?”
“三哥……三哥……他们,他们打了我二十板。”陈淮津痛的哭出声,他从小那里吃过这苦头,周氏多喜爱他啊,那里舍得让他干累活。
这不人不鬼的人竟然是陈三德,也不知道在牢里遭了多少罪。此刻他抬着血淋淋的手,扶起陈淮津,压低着声音,“你别怕,我就带你出去见过一次世面,何掌柜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我死也没把你供出去。”
“你家侄儿是有本事的,他一定能想到办法救你。”陈三德宽慰着他,“我指定是活不成了。你要真能活着出去,三哥求你个事,我在自家后院里埋了五百两。你以后寻个机会,悄悄告诉七索他娘,让她不要声张,好好带大孩子。”
“三哥……你……”陈淮津听的吓了一跳,连哭都忘记哭了。
“我每次回村,都当着大家的面打他们娘俩。我死后,外面的仇家肯定不会去找他们麻烦。二哥,这事我只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忘了。”
陈三德瞪大自己血淋淋的双眼,那副鬼样子,陈淮津瞧着都是心惧,一时竟不敢与他对视。
“唠唠叨叨说什么呢。”两个官差走进来,又将锁打开,指着陈淮津道,“你,跟我们走。县太爷今日饶你一命,你下回可别再落我们手里了。”
说完强行分开二人,拉起陈淮津又往外走去。陈三德用手扒着地,拖得脚上的铁链声声响,他用手扒拉着牢门,对着远去的身影,嘶声力竭道。
“二哥,二哥!!!!陈淮津,别忘记我说的!!!!!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陈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