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的几天里,书院中的学子都处于兴奋状态。
后来,裴怀贞亲自手书,让人打造了对木牌,分别钉在讲堂外的立柱上。上书: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它们与顶上的“敢为天下先”,显得如此贴切,就如天造地设的一对,让每一个路过的学子,都忍不住驻足观望,望之便能心生激荡。
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却不仅仅止于此。书院内梅学正一连几日,见谁都是笑眯眯的,连陈恒都觉得奇怪。
书院外,前来投递门贴想要入学的学子,几乎要将门栏踏破。甚至听说到后来,有不少从金陵崇正书院跑来的人。
负责此事的徐师,尽管一再筛选劝退,也阻挡不了学子们的热情。眼见新来的人越来越多,江元白对此十分担心,总觉得过不了几日就会成为劝退的一员。
钱大有倒是无所谓,他家在扬州还算富庶,家中既有买卖又有良田。他之前会来读书,全是听从他爹的安排。若是这次真被劝退,正合了他想要逍遥快活的本意。
也省了去考个举人,压一压薛蝌的雄心壮志。
屋子里心态最放松的只有陈恒、薛蝌跟辛素昭。薛蝌还有闲心拉着陈恒一起在外门,看着络绎不绝的访客。
“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陈恒虽然意外薛蝌会担心书院,可还是相当乐观道。
“门庭若市,不为利来。人声鼎沸,不以私鸣。”
“都是一心求学之人,我们还是宽心些,听师长们的安排吧。”
薛蝌点点头,忍不住开着玩笑:“恒弟说得好啊。我们读的都是同一本书,我怎么就说不出这么妙的句子。”
陈恒装着得意的昂起头,应和道:“不然怎么显得薛兄看人准呢。”
薛蝌当场大笑,拍打着陈恒的肩膀。路过的学子不知道这俩人在笑什么,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薛蝌见之,赶忙拉着陈恒回到寝屋。
江元白一见到陈恒回来,立马抱着书籍过来讨教问题。陈恒没有拒绝,欣喜的拉着他到一旁坐下,相互交流起彼此的看法。
钱大有被他们的交谈吸引,也抱着凳子坐过去。薛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侧头便能看到沐浴在阳光下的三位同窗。
陈恒坐在中间,一手拿书一手指着书页某处。江元白张着嘴,正说着自己的想法。钱大有微微前倾身体,皱着眉头思索。
要是能把他们画在纸上就好了。薛蝌心中一动,突然明白了琴棋书画的妙处。他压住嘴角的笑意,拿出一张信纸铺在桌上。
何掌柜的事情过后,他已经有几天没给薛瑱回信了,书院的事,又是一阵一阵的来。此时此刻,他倒是憋了不少话说给父亲听。
薛蝌提笔凝神,俯身书写。
…………
…………
约莫十日后,薛瑱在金陵家中收到儿子的信件。
他这几日在外头行商,感染些风寒。女儿宝琴带着书信进来时,薛瑱正在卧床休息。
倚靠在床上,他将儿子的信拿出来仔细看完。
“爹爹,哥哥的信里说了什么?有没有在信中提到我?”
宝琴探着头,似乎在好奇信中内容。
薛瑱笑了笑,薛蝌写了两张纸,第一张记述着何掌柜以及朝廷赐匾的事情,不便给女儿看。薛瑱就拿出第二张,上面都是儿子在书院中的琐事,他示意宝琴自己拿去读。
“门庭若市,不为利来。人声鼎沸,不以私鸣。哥哥的才学进步这么大吗?”宝琴抱着书信,露出讶然之色。
薛瑱知道宝琴受他的影响,也十分喜欢看书。不由道:“也难怪你哥哥在信中说书院里都是良师益友。琴儿,爹听说他们书院后堂,也有教女子读书的地方。你想不想去?”
薛宝琴是又惊又喜,“爹,女儿也可以去吗?”可说完,她自己就苦恼道,“那爹跟娘怎么办?我不想跟爹娘分开。”
面带病态的薛瑱哈哈大笑,拉住自家女儿的手,安慰道:“咱们家在扬州又不是没院子,一起去不就好了?也省得你天天在家中问你哥的近况。”
“真的吗?我们家要一起去扬州找哥哥吗?”
薛宝琴跟薛蝌自幼感情就很好,如今薛蝌离家读书,宝琴挂念的都比薛瑱多些。
薛瑱点点头,他突然做出这个决定,自然有自己的考虑。
一是因为何掌柜的缘故,二是因为薛家前几日发生的事情。
薛家在金陵的店铺内,前段时间莫名其妙少了一批银子。薛瑱主掌外事,一事一物都讲个来由去处,免不了招来掌柜询问。
结果对方说,这笔钱按照主母的意思,已经转送至京城。
薛瑱常年在天下奔走,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知道京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也清楚大嫂把这钱送进去,是给王子腾、王子胜俩兄弟拿去铺路。
薛瑱对此无话可说,只能闷在心里生气,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