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说书先生们再次齐聚书楼,此时胡源还未到场。等待的时间里,他们也不是干坐着发呆,相互兴奋的述说着今日茶楼的热闹。
“好久没碰到这样的话本了,真叫人说的过瘾,痛快。”有人发出感慨,引得两侧同伴纷纷点头。
“你们说真的有野狐派元和先生来报恩吗?”大家都是爱凑热闹的人,几位说书人谁都没见过元和先生的真面目,今日这番说辞还是胡源教他们的。
何有山微皱眉头,他是个老说书人,请他的茶楼会将每日的茶水钱多分一点给他,算是表达对他的尊重。
见到有同行说出没脑子的糊涂话,他立马开口,强硬道:“不管有没有野狐,我们说他有,那就是有。别把自己的招牌砸了。”
在座的人,就属何有山的资历最高,刚刚提问的人见是他出来回答,当场缩下头不再多言。
“对,就是要这样说。”有人应和道,“我觉得要没有野狐报恩这一段,他们今日绝对不会听的如此着迷。别刚起的炉灶,大家还没开始吃,自己就先把它踹翻了。”
众人一听,也想明白原因。是啊,只要继续维持住这份神秘感,他们这些说书人不也跟着受益嘛,茶楼分的茶水钱难不成是假的吗?
正好这时胡源缓步进来,大家一见他,赶忙站起来拱手,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将今日见到的热闹,全部搬到胡源面前。
胡少东家笑着一一听完,才扬手示意大家先就坐。
“少东家,接下来怎么说。”有人好奇的问道,“明日还要讲《画皮鬼》吗?”
评书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一则故事翻来覆去的说,世人总是喜新厌旧。他会这么问,也是好意。想要趁热打铁,直接将《聊斋志异》的招牌立起来。
胡源却摇摇头,将陈恒说给他的嘱托,继续转达出来,“接下来还是讲《画皮鬼》,说好七日,就只讲七日。
而且我这还有一条规矩,一直到明年,讲过的故事都不能再讲。谁若是坏了规矩,后面的故事就没他份了。”
这话说完,胡源自己心中都觉得硬气,真是叫人暗爽不已。
“这……”
大家面面相觑,这叫啥规矩,那有这样拘着人的道理。
“若是旁的说书人讲呢?”何有山心思细腻些,立马注意到跟他们有关的问题。
“他们又听不到接下来的故事,若是想要知道,也得守这条规矩。”胡源笑笑,他相信这些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喝的还是头汤啊。一个个脸上都浮现激动之色,纷纷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会守住书楼的规矩。
“请。”胡源端起茶,众人亦是陪饮。
第二日,何有山再次踏入茶楼时,比往日要多上许多的茶客,将二楼大堂坐的满满当当。人影错落间,连街上传来的吆喝都给压下。
这小老头有点焉坏,故作疑问道:“哎呀,今日怎么有这么多人!真是折煞老朽,不知诸位想听什么?”
“听画皮鬼。”有人叫喊道,这一看就是慕名而来的。
“听聊斋,听聊斋。”
“是元和先生的故事都行。”
大家的回答不一而足,可说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何有山微微一笑,拿起醒木重重落下,今天的评书正式开始。
大堂内,众人齐声叫好。另有数名小二端着茶壶奔走其中。
此时,街角上急切的跑来几人,拉住门口的跑堂就问。
“楼上还有位置吗?”
跑堂也是无奈,这都第三波人了,只好摇摇头,“客官真是不巧,二楼已经满座,你们要是愿意,楼道里还能站着听听。”
“怎么办?”来人问向同伴。
“楼道就楼道吧,有山先生的口技也是一绝,错过不免可惜。”
街上的路人不免奇怪,什么时候听评书也要抢位置了,人群中有声音传来,“敢问楼上说的是什么?”
“元和先生的聊斋志异。”那人急着上楼听书,听到楼上又传来叫好声,立马撒腿跑进茶楼。
不久,路人中走出三两个将信将疑的家伙,可等到他们走进茶楼,再出来时,已是暮色沉沉。
《画皮鬼》在扬州城一连说了七日,到第四日那天,已经有许多说书人同样讲起它。不讲不行啊,现在扬州城的人,就上赶着要听这個。
许多茶客在门口一听这座茶楼不讲《画皮鬼》,连门都不会迈进来。
那七八座茶楼,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这几日,场场客满,茶客若是等到晌午过了才来,楼道里能留个位置给你,都算是运气好。
毕竟这扬州城啊,有三多。一是钱多,二是人多。三多,不可说。
那些有幸听过故事的人,回家之后不免跟人吹嘘。他们中有人说的精妙,有人说的乱七八糟,可无一例外,都极尽溢美夸赞之词。
一传十、十传百,等到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