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了摊手,“边关交战,陛下手中需要钱。府衙库银确实不足,我又对外称病。”
这些都是外因,林如海最后又补充道:“而且李卞一路走的太顺,他十六岁中举,二十二岁中进士。早在他到任之前,我就让韦兄从京师调来他的情况。这样的人,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陈恒点点头,他明白伯父的意思,就主动替他说道,“所以哪怕是个陷阱伪装成的机会,他也会觉得是老天的又一次垂青。”
让林如海讲解到现在,陈恒也明白伯父真正要对付的人是冯朱,不免好奇道:“所以冯员外他们,也是伯父推到李卞身边?”
“你觉得呢?”
见长辈发来问题,陈恒想了想才道:“州府内几次灾祸,他们所耗钱两已经颇多。一头是替陛下继续要钱的伯父,一头是不要钱的李学政。他们会去选择李卞,也是在所难免。”
“形势所致,半点不由人。只要李卞保证不要钱,他们肯定会靠过去,只是早晚的问题。”林如海感叹一声,又唏嘘道,“那你觉得李卞杀黄文东是对了还是错了?”
“不好说。”陈恒摇摇头,他也不管自己想法的对不对,当着伯父的面,索性照着心意说,“黄文东一死,李卞的名声在冯朱等人眼里,也就臭了。他想着自己已经有了冯朱,一个黄文东丢了就丢了。可人心思变……”
“伯父要的只是钱,李卞可能会要他们的命。这个头一开,冯朱绝对不敢继续跟在李卞身后。不过……”陈恒接过林如海递上来的茶杯,“他要是不做,就是把身家性命系在伯父一念之间,非智者所为。”
“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林如海露出感兴趣的神情,显然是好奇着陈恒的反应。
“嘿嘿嘿。”陈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傻笑一声,一脸的不好意思,“我会让黄文东收拾好东西,去金陵或是京师投案。”
好你小子,饶是林如海也听的扬了扬眉。就这一手,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林如海不禁暗暗称奇,“明明脑子挺聪明,怎么棋就下的这么臭?”
“这么说,我的计策可行?”陈恒期待的看向林伯父。就像一只期待老狐狸表扬的小狐狸。
林如海哈哈大笑,亦是惺惺相惜道:“是一招妙手。”
这一计的好处,就是化被动为主动。都是被人抓,是在扬州被人抓,还是在金陵?那结局和影响,可是截然不同。李卞要真走出这一步,林如海这盘棋就不会下的如此轻松了。
心中思量过陈恒的鬼主意,林如海越发觉得孺子可教起来。他没有像王先明那般,罚陈恒抄书,只是叮嘱道:“以后还是不可小觑天下人。”
“侄儿明白。”陈恒不住点头,“侄儿非是鲁莽的性子。”
“谋人谋事就该如此。”林如海亦是同意,“未算成,先虑败。才能进退自如。李卞就是太急了,他若是等几天,以他的脑子,不该想不明白保下黄文东,才能让冯朱真心投靠。”
您也没给他留时间啊,一手接一手逼着他走死路。陈恒心中这样想着,细细思考一遍伯父的出招节奏,突然又有所悟。同样的方法,间隔多少时间,竟然也有这样细致的讲究。
设身处地的想,陈恒自问也做不到林伯父如此紧凑。只让对局人喘不过气,来不及静下心来细想。
“就是容易费脑子。”陈恒感慨一声,从棋盘上拿起一子,继续开始下棋。日头已经微微偏移,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正好照在棋盘上,将黑白两色衬的分明。
“那伯父,既然盐商和黄家的银子,都要运往京师。秋浦街的事情要怎么办?”陈恒到底是记挂着秋浦街的老弱妇孺。
他的家人可都在里面干活,还等着府衙这边出面拿个说法。再过两日,就是府衙算工钱的日子。
“这个月还能凑合下,以后就真没办法。”林如海无奈道,“府衙的钱,也不多了。盐商那边,我看没个几年也缓不过来。总不能真让他们活不下去,竭泽而渔要不得。”
听到这句话,陈恒也有些傻眼,喃喃道:“那怎么办?”
“不过伯父知道,谁有办法解决此事。”林如海突然露出莫名的笑容。
陈恒立马上套,“是谁?”
“你。”林如海伸出手指了指陈恒,“你忘记了?我之前不是答应过你,等你考中秀才,就可以出来做些事。四书五经,总有读到头的时候。”
陈恒突然接下任务,面色也不见太多为难。毕竟领导有任务,若是推三阻四,那像什么话。他脑子转了转,就问道:“那府衙这边,能给侄儿提供什么忙吗?”
“一概没有。”林如海当即摆手,大笑道,“李卞又不是走了,说不准他就在暗处等着机会。我要是替你出面,回头就是一句与民争利往朝廷告去。打嘴仗的事情,太麻烦。所以秋浦街的事情,我不仅帮不了你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