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的是,手头没有更多草原的情报,不知道他们内部的关系。要是有这些做信息索引,陈恒自信能写出更详实的策论。
剩下的时间里,就是修改润色,将语句略作删减。等到陈恒确认几篇文章都没问题,第二场也考的差不多,剩下的第三场也紧随而至。
第三场考试相对轻松许多,除了二十道算术题,唯一能称得上难点的是判题。所谓的判题,就是曾经让陈恒大吃苦头的断案。
因考中举人就能当官,主考官出具的五道考题,是关乎遗产分割、邻里纠纷、失手伤人、避不交税粮等题目。
这些题目,熟读《大雍律》的陈恒很快就写完判语,唯独最后一道题,他看到时,心中不免一惊。
说的是有个财主家的女儿,已经跟官宦人家的儿子订亲。偏巧,这位少女生的花容月貌,又被一个衙内看中。于是这个财主就找官宦人家退亲。后者不同意,因为是他们家订亲在前,就告了财主家女儿许多亲的罪民。
财主花了心思,用三千两买通官宦人家的上司,逼迫后者退亲。财主的女儿听说退亲成功,羞愧自责之下,在家中自缢身亡。官宦人家的儿子听闻此事,也是投河殉情而死。
问考生应当如何判案。
题目所列即为全部事实,考生不可另加条件。
陈恒忍不住皱紧眉头,这案子,怎么这么像王熙凤弄权铁槛寺?连这金额跟结局,都是一模一样。除了地名、人名未曾提及,真是叫人浮想联翩。
念头微微闪过,陈恒决定先专心考试。此题看来,土财主家一女许两家的罪名是肯定够的。只是这衙内跟受贿的上官,该怎么定罪呢?
若只以受贿论处,必然难以说服悠悠众口。可他们也没有直接杀人,两名死者说起来都是自杀。真叫人难办。
陈恒心中一想,想着裴怀贞教导的那句‘依法治人,更要依道义治人。’
法是底线,道义是百姓的标准。这世界总有律法照不到的地方,在那些见不得光的暗处,能保护百姓的只有悬在人心中的道义。依法的本质,是维护道义的存在。
想到这点,陈恒已经明白断案要处。上官以过失杀人、贪污受贿、弄权营私,当为此案主谋,处流刑三千里、终身不得赦。女父以从犯论处,处流刑一千里。念及刚刚丧女,改一千里为五百里。
此事虽起于衙内,最终还是落在女父的贪心上。又因多一条官宦儿子的命,女父却是轻饶不得。
衙内虽是主因,主观上并未参与,判狱一年,罚徭役五年,以做警示。另罚纹银五千两,交付宦官人家。
笔停,陈恒又审一遍题目,见确实没有提及衙内跟上官私通之处。既然主考官已经强调不许另外加设条件,陈恒也只好就此作罢。
几番审阅过后,待到交卷后。倦鸟脱笼的陈恒,终于浑身轻松的走出贡院。
至此,持续九日的乡试终于结束。
事后,信达在回去马车上问着哥哥,感想如何。
陈恒忍不住笑过一声,“此心意足,此心快哉。”
…………
…………
考生们可以享受无压力的假期,考官们却要开始最紧张的忙碌。一共五千多份卷子,连同曹、姚两人在内,另有十八位房考官作陪,其中又有扬州学正李卞。
这个久违的男人,已经看不到初见时的锐气。这两年他在扬州,可算是度日如年,备受折磨。一会怀疑林如海会给自己脸色看,一会担心顾相怪罪。惶惶度日,到如今的狼狈形象可想而知。
曹、姚两人也未管他,只叮嘱他们这一房的考官,审卷仔细些。就开始在学子中挑选俊才。
为了避免徇私舞弊,考官们批阅的是誊写过后的‘朱卷’,弥封的原卷因是考生用墨笔书写,就叫‘墨卷’。
考生们所选的五经各不相同,他们的考卷会依照本经的不同,分送到不同的房内批改。以五经取仕,每经各取二十人,凑齐一百人。每经前二,则选入乡试前二十,再优中选优,点中解元。
五经难度不同,因《春秋》最难,这一经的卷子最少,是故只有两名房考负责。房考官名下又有数位大总裁,帮着一起阅卷。这些人也都是举人出身,文才也是不错。
最先看的,肯定是正场的四书卷。这一场,直接就能决定考生的高下。毕竟要赶在月底前公布成绩,考官也得行些应变之事。
夜半,像陈恒这样的考生已经回家熟睡,房考官们还在挑灯奋战。
每年乡试解元,多出自《礼记》《诗经》《尚书》,以它们为本经的考生也最多。十八位房考官,光是这三房合一起,就占了十三个位置。
可今夜,第一声笑意却从《春秋》房里传来,姓黄的考官捧着一张朱卷,左手连连拍案道:“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