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恒和宝琴则并肩而出,两人一高一矮,都是风采不凡。只在路上走了片刻,就引来街上女子的侧目。
如今的魏大家,正是魏良辅第七代子孙——魏南钊。宝琴之所以会猜到坊里的女工,是因为昆曲是首个在戏台上搭设女台的曲目。
“兄长。”少女朗声,如三月的莺歌,清脆欢快。
陈恒的瞳孔是震了又震,刚刚还怒视着兄弟俩的众人,一听到是天使亲临,更是炸开了锅。场内的声音,除了台上的戏子还在断断续续唱着,只有鸟儿声鸣在亭外。
班主说的有趣,大家听的也是大笑。其后,魏南钊又介绍了戏曲的来历,从最开始是孩童的过家家获得灵感,到后面各门各派的演变。其中的沧海桑田,往事斑斑,只听的一伙人沉迷不已。
结果陈恒这孩子太过争气,不声不响的考下一个举人。封氏出自书香门第,知道举人的份量有多重。这下倒好,两家的门第倒是反过来了。眼瞧着陈家蒸蒸日上,自家还是温饱有余、富贵不足,封氏也是难办的很。
这位老母亲,又看向自己的女儿。才发现不施粉黛的英莲脸色微红,可谓红霞满颊,叫人目不暇接。
陈恒也是喘口气,今日这事,还是顾氏提点木头儿子来的。他这辈子一头扎在读书上,许多事情反应自然慢些。没办法,生活压力大,实难有喘息之机。
没想到名满天下的昆家班也会有此冷遇,江元白十分感兴趣的追问,“那后来呢?”
“啪。”宝琴猛地打开折扇,摇晃着笑,“哥哥们真是不赶巧,鸟儿刚刚飞走啦。”
“哈,刚刚看到三只鸟儿鸣枝头,大哥说奇怪不奇怪。”宝琴挑笑一声。
“要什么就没什么。”林黛玉气恼的说。
三人又一道走出匹练坊,期间多是陈恒跟宝琴说话,英莲像只紧张的小白兔,跟在陈恒的右手边,默默走着。她盼着两人像今日这般出门,也是盼了两年呢。
这场面,三个少年都是默契的转头,不好多看。恰好外头,正有一个赵主事领着一位老者走来。
“你说什么???”陈恒还有些不敢置信,下意识大声问着。
就在左右为难之际,亭外突然传来不断的高喝,“二哥,二哥!”
陈恒的字也是一绝,他最爱颜公的字迹,日积月累的模仿,已得其七分风骨。听到好友的要求,陈恒正欲答应,江元白已经不依道:“那我的呢?”
“就是就是,左右就是去听出戏。”
好不容易走到坊内,在错落有致的工位中找到封氏跟英莲娘俩。一身举人衣袍,已束发戴冠的陈恒,站在封氏面前轻声问好:“伯母。”
考虑到年后就要赴京,陈恒在参加文会之前,还拉着赵主事、薛宝琴说个不停。他们到如今,都没挑中一个合适的接班人。
好家伙,考中举人后,陈恒说起话来也是胆大不少。往日碰见这对娘俩,他还得故作姿态的喊一声英莲姐姐,现在可好,直接喊起名字来了。
林黛玉只抿着嘴,可眉宇中的生气又因为陈恒的急切,渐渐化为不可透露的欢喜。偏偏少女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生闷气,到没叫兄长瞧出端倪。
见众人的目光都被魏大家吸引过去,林黛玉终于是忍不住坐回到陈恒身边,伸缩着鼻翼,粗着声调,窃窃私语道:“英莲姐姐真好看。”
说它是戏曲里的改革急先锋也不为过,受它影响,很多地方曲目都不再禁止女子听戏。开放的风气,有人开过头,剩下的路自然有人会走。
“好你个薛蝌。”江元白笑骂一声,两人都是师从徐堇侯,当即回道,“今日不叫你看看我的真本事,我就不姓江。”
陈恒带着英莲、宝琴往里走上几百步,才在一处画桥上抓到薛蝌、江元白。钱大有今日要去相亲,他年纪到了,钱家也是准备趁机敲定下孩子的终生大事。
听到这话,赵主事更是无可奈何。两处都极为要紧,两头都紧着陈恒。这些年,秋浦街就是在陈郎手中一日日兴盛起来。别说坊里的女工感谢陈恒,赵主事心里也是佩服的很。
顾氏这才发现,自己忘记给英莲准备首饰,忙做大呼状。英莲谢过宝琴的好意,又在对方的帮助下,才将价值不菲的发簪戴好。
“二弟,你怎么了?”陈恒好心问。
“啊?!”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吐在自己耳边,陈恒露出诧异的目光转头。
薛蝌横了元白的画纸一眼,道:“你的画,全是匠气。让大有来,就差不多了。”言下之意,就是陈恒的字配他的画,才最合适。
只是说便说了,陈恒偶尔回望时,跟宝琴一个对视。对方总会露出莫名的窃笑,更叫少年郎想不明白。
林黛玉站在台阶上,却注意到换过装束的英莲。她依稀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