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腾眼里,他还要猜一猜新旧两党是否会合在一起,或是有借机达成一致的可能。
新党可以不入这个局,那王子腾的生死,就全系在旧党一念之间。这个案子,旧党说它大就大,说它小就小。有的是法子逼王子腾就范。要是新党入局,那王子腾又会回到前头的猜疑。
这次计谋里,顾载庸可以说算准了每个人的心理。李贽想要扬一扬脾气,新党正是风头得意时。王子腾所在的四王八公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已经岌岌可危。
“你说王子腾会不会——不来找我们?”颜虎提出一个疑问。这是最坏的情况,如果王子腾一直按兵不动,那才是给他和李贽找了个台阶下。
“不会。”顾载庸斩钉截铁道,“他要是这样做,就不是王子腾了。”
光靠忍气吞声,没有些心计手段,可驾驭不住四王八公。
都说会揣摩人心的人,才能做官。顾载庸笑得十分轻松,“依我看,王子腾现在肯定在想,我们手里到底拿着什么东西,能让他乖乖就范。”
“哼。”颜虎也认同顾载庸的猜测,冷笑道,“那就让他猜吧,他猜的越多,才越坐立难安。”
两人正说的高兴,书房的大门却突然被人打开。如此机密时刻被人闯入,顾载庸当即就恼了,正欲扬眉发怒,待他看清来人后,又硬生生转怒为喜,将一溜烟跑进来的小童抱在怀里。
“辉儿,不好好在房里看书,跑爹爹这里来做什么?”
这小童是顾载庸的老来子,因很得顾载庸欢心,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才坐到他爹怀里,就拔起顾载庸的胡须,“爹,书有什么好看的。我以后要跟爹爹一样,当大官,治理天下。”
“好好好。不枉我给你取名叫志辉……”顾载庸抬起头,瞪了照顾儿子的下人一眼,才夹了一筷子的菜,递到儿子的嘴巴,哄道,“那你要好好吃饭,好好读书才是。”
“哈哈哈,辉儿,你今后想当大官,问你爹没用。得问你颜伯伯我。”
…………
…………
顺天府衙的牢房内,陈恒已经做好今夜睡在此处的准备。眼下虽是天寒地冻,牢狱更是阴森恐怖。可如今的薛大傻子,说不好要牵动多少人家的命运。陈恒实在不敢将他丢在牢房里不顾,自己施施然回家睡大觉。
如今着急上火的是新党,刘良才只派了个师爷过来盯着,避免陈恒私下偷偷指点薛蟠。这位顺天知府自己,还可以在府衙里安安心心睡大觉。
府衙师爷姓柳,名字不重要。他自打来到牢房,就如狗皮膏药般,紧跟在陈恒四周。陈恒也没在意他,只抱着一本信达送来的书籍,在牢房昏暗的灯火下翻读。
“这样的地方,陈大人还能手不释卷,真是叫人倾佩的很。”李师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刘良才只是叫他来盯着,也没说不能跟陈恒说话。
说到底大家都是个办差的苦命人,要真有过人的本事或出身,谁会给派到牢房里当马前卒啊。
真让李师爷这样想,也对。他和陈恒,比起顾载庸、林如海、李贽等人,可不就是个马前卒嘛。
“以前看书,是求个圣贤教诲。”陈恒翻过一页,牢狱的灯光有限,他只得眯起眼睛看书,“现在看书,只求个心安好入眠。”
李师爷轻笑一声,他身为刘良才的幕僚。出门在外的体面,比起一般的知县都要大。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会做人、会做事来的有用。
为了避免犯人逃狱,大多数的牢房都设在地下。如此环境下,空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犯人的吃喝拉撒都在此地,更没有清理、打扫之说。湿臭的空气中,全是刺鼻的味道。
两人陷入沉默,索性也不去费心攀谈。李师爷自顾自的看向牢房深处,牢房的差役正举着灯笼巡视。黑暗中,伴着一声声犯人的叫疼声、鼾声,以及灯笼里摇曳的火光。真叫第一次来的李师爷,以为自己到了无间地狱。
李师爷的位置靠近楼梯口,陈恒则霸占着牢内唯一一张桌子。等巡视完的差役,上来通明过各处的情况。李师爷收拾一下被单,只裹着它就靠在墙上道,“陈大人,我先睡一步。这夜啊,就劳你替我守一守。”
陈恒哪里会理会对方话语里的奚落,只轻轻的抖起腿,驱散久坐的寒意。稍顷,突然有人从里呼喊道:“陈家兄弟……陈大人……陈大哥。”
这声音一听,陈恒就知道是薛蟠。见李师爷都已经睁开眼,陈恒也不好假装没听见。起了身,就朝着牢房深处走去。
一路到了薛蟠面前,再见这位金陵的呆霸王。对方哪还有平日耀武扬威的气焰,直接陪着笑,讨好道:“陈大人,陈大人。我冷,你……你再找床被子给小人可好?”
已是十一月的冬季,薛蟠被自己从家里抓来时,连衣服都没穿够。如今薛蟠外头,只罩着一件囚服。陈恒又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