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一晕,贾母就慌。贾母一慌,贾府就乱。这里面的关系,真可谓是一环套一环,叫人哭笑不得。
这宝人儿还昏着,府里的下人也不敢轻举妄动。等贾母赶到贾琏这屋,就看到糊涂的下人并了几张桌椅,将宝玉平放在上面。
老太太一时情急,直接骂出声道:“谁想的主意,将我的好孙儿这样摆着……”
出此之策的人,是自己屋的下人。贾琏不由面色讪讪,不太敢接贾母的话。王熙凤也是刚来不久,她领着平儿站在一处,都没来及主持大局。
可王熙凤是何人,只见她两步上前,一步一焦急,一步一心慌。到了贾母面前,脸上已是又急又慌之色,连声道:“老太太,太医还未到。屋里的下人见识浅,确实不敢自作主张。”
王熙凤说完,平儿又出声急道:“老太太息怒。奴婢这就让人把二爷送进夫人屋里……”
两人一唱一和间,就点明了贾琏屋里的难处。够资格让宝玉躺的床铺,就剩下贾琏跟王熙凤的里屋。这是哥嫂的私处,让个小叔子躺上去也太不像话。这是荣国府,又不是宁国府。
老太太想明白这事,只好又拦下平儿的意思,坐在鸳鸯搬来的椅子上干焦急。只因宝玉的娘来了,王夫人一到场,贾政亦是紧随而至。宝玉的亲爹娘在此,旁人一时也插不上话。
一屋子人黑压压挤在着,不免问起宝玉晕倒的原因。贾琏还算聪明,知道贾政在场,有些话不好明说。一番顾左右而言他,只不住询问着太医的消息。
稍顷,常给贾母看病的王太医终于赶到,见屋内人数甚多,当即赶了一半多的人出去。稍稍把过来脉,王太医就给贾母、贾政回话,说府上公子是气急攻心,好好调养着就是,切记不可再动怒。
又开了几方药,嘱咐早晚煎服。一家人这才心思稍安,礼送太医出门。外人一走,贾政不禁称疑。他才回家里半年,之前离家外任学政更有三年之久。对宝玉的事情,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就拉着贾琏过问几句。
贾母还在面前呢,贾琏哪敢多嘴。最后还是贾母替他解了围,直接喊来怡红院的几位丫鬟,让她们护着自己的爷回院。
这般草草散了场,贾母倒是带着鸳鸯亲自坐镇怡红院,看样子不亲自等到宝玉醒来,她是绝对睡不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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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走了老爷、夫人,王熙凤这夜不免拉着贾琏说话。
“你可是跟宝玉说了姑父家的事情?”
“这你也猜得到?”贾琏很是惊奇,可一想王熙凤的聪明才干又不觉得意外,要没这点本事,如何能把持着贾府里里外外,“我才说了一嘴,他就晕过去,都把我给吓住了。”
“真是个糊涂蛋。”王熙凤摇头叹气,也不知道在骂谁。她刚刚大病初愈,身子还要调养许久,想到贾家男人的德行,她说起话来不免夹枪带棒,“一个个都是没出息的,成天惦记着别人碗里的东西。”
这话骂的实在叫人多想,贾琏担心王熙凤得知自己养外室的事,正在拿话探他的底,一时不好接话。
平儿在旁看着,想到这对夫妇吵起来,遭殃的又是自己。就出声解围道:“不是说宫里的娘娘有意为宝二爷跟薛小姐指婚吗?宝二爷,怎么还对林小姐念念不忘。”
这话一说,王熙凤的注意力立马转移。贾琏的问题,是她们内部的事情。可一旦宝钗嫁入府中,那涉及到的事情,就是根本的利益冲突了。
“谁知道男人是怎么想的。”王熙凤亦是头疼,她早年动过黛玉跟宝玉成婚的算盘。
别看黛玉跟宝钗一样聪明,为人处事上更不及后者圆滑。可说到弟妹的人选,那一定是娶黛玉最有利。个中比较之道,仁者见仁。但王熙凤看人的眼力,绝对是有说法的。
不过这事她想也没用,那姓陈的书生还没发迹时,黛玉就对他倾心钟情。如今一朝显贵,御街夸官的风流,就连她这个不出门的妇人,亦是听到不少。
这样的男儿,宝玉要拿什么跟他比,又怎么可能叫黛玉移情别恋。
“嘿,你懂什么。”听到王熙凤的抱怨,贾琏作怪的笑道,“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他是丛浪子,三言两语点明宝玉的心态。又自顾自的摇起头,“伱不出门不知道,我听外头说,这状元郎的婚事,更有皇上指婚的意思在。”
“什么?”王熙凤惊呼一声,考中状元,跟陛下指婚完全是两个事情。其背后带来的意思,就是王熙凤也看出一二。
那宝玉、黛玉之事,必然是回天乏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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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一直到二更天,才悠悠转醒。他这一醒来,可把彻夜守候的贾母高兴坏了。宝玉自小养在贾母身边,祖孙二人感情实在深厚。可贾母还来不及说话,面色苍白的宝玉已经泪流不止。
“我的儿,我的儿。”见此,贾母情急之下,真是心痛如刀绞,亦是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