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这话,虽出自柳湘莲之口,也是勋贵圈里人尽皆知的事情。毕竟京师就那么大,够资格入场的人,来去就是那么一批人。一句话,难看,难看的很啊。
这头赶跑一个贾蓉,那头却又来了个宝玉。也不知贾政使了什么法子,从后堂抓来这个儿子,直接把满脸扭捏、难堪不耐的宝玉推到陈恒面前。
贾政主动说和道:“听说你们兄弟俩,之前有些小误会。”他继续作笑道,“今日刚好有机会,我看你们俩年岁相当,就饮过一杯作罢。今后还是作对好兄弟,可好?”
说完,贾政一双眼睛就死死的盯着宝玉。被亲爹这般看着,宝玉就是想摔玉也不敢。别人不一定拿他怎么样,可他爹贾政说打,是真敢下死手打。
年少的一顿打,足以让宝玉这样的娇弱男儿记忆一生。宝玉在摔玉和挨打之间反复衡量,最后还是拿起酒杯,心不甘情不愿的朝着陈恒道:“过去的事情,是我不对。还……还……还请世兄见谅。”
贾政这才心满意足,转头看向陈恒。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陈恒也不愿特意落了贾政的面子。直接拿起酒杯,淡声道:“同辈之间,有些矛盾也正常,二舅大可不必兴师动众。”
跟色厉内荏的贾蓉不一样,宝玉就是个不成器的小孩子。属于光长岁数,不长本事的那种。只是这两类人,都不必多打交道。前者最容易起哄坏事,后者更是派不上任何用场。说句银样镴枪头,都不为过。
“宝兄弟有心赔罪,那就饮完此杯揭过吧。”陈恒大大方方伸出手,也是默认了宝玉的赔罪之意。不论对方是被逼无奈、还是心甘情愿,他却是没必要忍着让着,左右宝玉又不是自己儿子。
贾政又是笑着点头,能化干戈为玉帛,那就最好不过。他忙看向逆子,连连使其眼色。宝玉虽是他亲子,可贾政并不了解宝玉。这个年纪的男儿,最好面子。
被陈恒一句赔罪,拿住自己短处。宝玉再敬酒,想不弯身、想不低头都难。可真要这样做吗?真的要给娶了林妹妹的贼人,弯腰吗?
要不,要不……还是摔玉吧。
“宝玉!!”贾政等的有些不耐烦,轻喝着。来的路上,他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儿子过来,好好赔礼道歉。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是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
被亲爹这般一喝,宝玉这才如梦初醒,眼见四周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左思右想,还是抓紧应付过去吧。如此认命般的举起手,宝玉朝着陈恒手里的酒杯一碰,弯腰低头道:“谢世兄大人有大量。”
陈恒有些意外,没想到贾政对宝玉的威慑力这么大。索性也满饮一杯,又朝贾政笑道:“二舅有福了,宝兄弟到底是长大了。”
能诚实的面对形势,能压下自己的性子,去做不愿意的事情。这往往是男孩,走向成熟的第一步。每个人都要经历,无人可以幸免。
陈恒说的坦然,贾政亦有此感。后者始终觉得儿子本性不坏,只是自幼被他娘、奶奶宠坏了。受不得委屈、经不起敲打。好好一个男儿,养的到跟个瓷娃娃一般。稍有不如意,就是哭闹不休。从不想想能为家里做些什么,替长辈分担一二。
“真要能长大些,我也是知足咯。”贾政笑道。他应该是欣慰的,只从脸上的笑容来看,他是真的关心宝玉这个独子。
可宝玉脸上浮现一抹燥色,越觉得此地吵闹的很。为什么从小到大,贾政永远都要逼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读书如此,给陈恒赔礼亦是如此。
无论自己做什么,都得不到贾政一点夸奖。
到底我是爹爹的儿子,还是陈恒是他儿子?
宝玉越想越委屈,只告罪一声,从陈恒眼前匆匆逃走。他知道,这世上只有奶奶真正心疼自己。会柔着声一遍遍喊他‘宝玉、宝玉’。他想奶奶了,他要去找奶奶。
瞧着宝玉狼狈的身影,陈恒微微眯起眼睛。也罢,再过段时间,自己就要外放。估计等自己跟黛玉到回来,这偌大的荣国府内,还能剩下几人,犹未可知。
思及此,陈恒再放眼。见满堂宾客热闹异常,酒劲上头的微红笑容,在灯火下十分显目。情不自禁,他心中想到一句话: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陈大人。”
耳旁突然传来有些熟悉的招呼声。
陈恒跟贾政一起转头,才发现是王子腾不知什么时候来了。面对他,陈恒更是要打起精神,十万小心的应对着。
“王大人。”
王子腾提着酒杯点头,直接坐在贾蓉先前坐过的位置上,示意陈恒坐下陪自己。
“妹夫若是有事,就先去忙。”
王子腾都这般说了,贾政也只好从命。他朝着陈恒点点头,就告辞离去。
说来也怪,王子腾往这一坐,四周好像自动留出些许空地。周遭路过的人,都下意识避让过去,只是暗地里用目光偷偷打量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