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这位晚辈才对。”
说完,陈恒不等老先生反应,直接抬手作揖。待陈恒站直身,山长的脸上已经充满笑容。语气温和道:“老夫何德何能,岂敢受本朝状元公之礼。”
陈恒谦和的笑过,继续挽住老先生的手,宽慰道:“山长在书院育人三十余载,桃李满天下,在州府素有贤名。此为山长之德也。正蒙书院的学子,入朝则造福百姓,居野则心忧天下。此为山长之能也。”
一番话说完,听的老山长激动的挽住陈恒。能从对方口中得到这份评价,足以慰藉他的一生辛苦。当即伸手在前,说道:“请状元公移步,入院一观。”
陈恒笑着点点头,在对方和士子的陪同下,将正蒙书院各处慢慢游览。从学堂到宿楼,当导引官介绍起各处,陈恒亦是拿出自己读书时的趣事,分享给周遭的旁人。
冬日暖阳下,林业缤纷间,偶有阵阵笑声传来。大家走完一圈,老山长和院内的夫子,才将陈恒请到提前准备好的大堂。
正蒙书院共有士子一百八十六人,今日一个不少,将学堂内外坐的满满当当。陈恒站在这些人的面前,瞧着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其中有比自己年龄大的,亦有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学子。
面对着大家希冀的目光,陈恒稍稍行过礼,才停袖出声道:“今日无上下之分,只有前后之别。一会我说什么,诸位若要提问,举手即可。彼此之间,只以学兄学弟为称,诸位意下如何。”
见到状元公如此平易近人,学子们无不轻笑,道了一声:“承状元公美意,敢不从命。”
得了回复,陈恒便轻笑着开口:“不知诸位今日想听什么?又想问什么?”
人群里传来些许嘈杂的议论声,又很快达成一致。这次能把文中魁首请来,自然是要问一问策论文章之道。众学子心里,谁不藏着一个金榜题名的美梦。
陈恒听到他们的话,直接点点头。对方会问这样的问题,他并不意外。只是要回答个清楚,倒需要琢磨一二。好在他自身才学过人,只片刻间,就定好自己的思路。
“今日之题,我姑且言之,二三子姑且听之。”陈恒今日虽穿常服,却不改他一身洒脱的书生气。
满腹诗书的底气,叫负手漫步的状元公,如闲庭在书山中,风采超群。朗朗之声润在众人耳中,“私以为策论文章之道,当有三义。”
众人无不竖耳恭听,安静下来的堂内,只见到陈恒背负双手,边走边道。
“幼时跟随蒙师治学数载,王师曾指点初义之迷。我以:一以贯之,粗干削枝,举重若轻为结。师长悦,深以为然。”
陈恒随后举了几个例子,以印证何为抓住文章的主干,不可喧宾夺主之道。他这些年手不释卷,已将读书当成每日的习惯。重复前路,出口之言,更是直明要处,叫人没有故弄玄虚、云山雾罩之感。
“这是文章的初义,重在抓住文章的中心。树无根不立,文无心不成。此乃文之立意,清楚这点后落笔,佳文自成。难处就在多写多练,重在锲而不舍。”陈恒说完一段,底下的学子已经纷纷提笔疾书,深怕自己错过状元公的一言一语。
“既然有了文心,文心当有虚、实之分。这是我在扬州府学治学时,受山长点拨所悟。”想到裴怀贞的日夜教导,陈恒感叹道,“何为虚、何为实。是空口乱谈,还是掷地有声。其中之难,不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难以分辨。”
有学子举手提问:“学兄,除了此法,可有什么……”此人大概是想问什么巧劲,可又怕此话说完,惹来状元公的坏印象,毕竟取巧本身,听着就有点贬义。
陈恒却轻笑道:“有的。”他伸手示意对方坐下,“当时山长曾嘱咐我,闲暇时多去城里乡间闲逛。将每日的见闻记下。初时,我不解其意……”
陈恒长吸一口气,毫不藏私道:“如今想想,若要写出言之有物的文章,光靠闭门造车,实在难以。只有把世间万物装在心中,思索清楚它们如何来,又为何去。对其缘由联系,烂熟于心。才能沉淀下心神,做到化虚向实。”
他又开口笑问:“诸位以为,不知百姓疾苦之人,真能写出治世之文章吗?才华斐然是一回事,写出济世之文却是另一回事。”
稍稍顿声,等众人将此话记下。陈恒才继续道:“这就是文章的二义:言之有物、脱虚向实。做到这一层,你们的文章就该有龙虎气,足以刊天下。”
“至于三义。”陈恒接过邻近学子递来的茶水,饮过一口,方才沉声答道,“近些年,我对于此义,亦是感触甚多,时有新意盖己前言。今日之说,乃今日之想。说不准,到了明年。诸位再问我,我就换了说辞也不一定。”
听到堂下传来轻笑声,陈恒也不在意。待笑声远去,他才淡声道:“过了前两关,就如人乘舟游江,经三山过五湖,有轻舟已过万重山之妙。此时你们应该站在……”
陈恒用脚点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