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各家所捐的钱两,数额各不相同。同时为了丰富船坊的船只种类,陈恒拟定了中型海船五万两一艘,大型海船七万两一艘。
如此价格,船坊的利润空间当然没多少,基本是赔本赚吆喝。可有了这些订单,两年内,船坊的工匠们都不用担心没事干。陈恒看重的,就是这点。
“不不不。”张尚德古怪的看一眼陈恒。之前捐钱的时候,这位大人私下曾明言,会以海船的形式还给各家。他原以为四十万两,能到手四、五艘船已是极限。里头剩下的钱,县令大人该贪,贪了便是。
若真要按照这个价钱,张尚德足以选上八艘货船。算上原本手头购来的海船,光他们山西晋商一家,随时就能拉出二十艘远洋船队。这么多海船去一趟南洋,能带回多少财富利润,实在叫人想想都有些心潮澎湃。
“不知这些船,什么时候能到手。”张尚德实在摸不懂陈恒的路数,他不是没跟朝廷官员打过交道,深怕其中埋着什么钉子。海船要等个七八年到手,到时陈大人都已经调任,继任者哪里会在乎前任的许诺,直接翻脸不认人就是。
“两年。”陈恒伸出手比划,主动承诺道,“最多两年。若是没办成,老先生大可去陛下面前告御状。”
等到川沙厅的港口修筑完成,松江府几乎就是只下金蛋的母鸡,还是窜稀的那种。陈恒巴不得南来北往的海船越多越好,岂会在这种事情上较劲。
“不过我们有言在先。”陈恒继续说道,“这批船价,是感谢诸位的捐钱义举。等到船只交付完毕,其后的船价亦会变回原价。”
“正该如此。”张尚德点着头,真要一直是这个价钱,他们晋商也不敢买后续的海船。
其后,两人又商定了船只的数量。张尚德有意选定七艘海船,他的意思不言而喻。空出的那五万两,陈大人你贪了就是。不然大家心里不安心,深怕你背后要使手段、下套子。放心,我们都是成熟的大雍富商,此事谁也不会知道。
陈恒岂会接受这种贿赂,这里面的账目,都要清楚罗列给李贽审阅。自己根本犯不着,为此事赔上自己的官途。
两人经过一番拉扯,张尚德瞧出陈恒是真心如此,才算作罢。事后,张尚德只好赞上一句“大人高义”。陈恒笑笑,全当笑纳。
其实他知道自己才是占便宜的那个,手头有了这批钱,船坊能开工,港口有民夫徭役,各家还不收自己的利息。别看要造的船只多,可时长还有两年呢,又不是一次性把船都交出去。随之而来的赋税,足以承担两年内的开销。只要熬过去这段时间,往后的钱,都干净的很。
两方人笑饮过一杯茶,都觉得彼此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张尚德趁着空隙,介绍起此次随行的家中子弟。
“这孩子是老夫不成器的孙子。”张尚德拉出气宇轩昂的年轻人,“他以后会作为山西钱庄的主事,留在府城里办事。他年纪轻,办事还不够稳重。若是平日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看在老夫的面上担待一二。”
已经开始着手培养下一代了吗?陈恒在心中赞了一声晋商的远见家风,主动对年轻人道:“张兄一看就是沉稳之人,老先生一定没少心思亲自教导。”
“大人过誉了。”年轻人赶忙起身还礼,又说了些自谦的话。可等他跟陈恒论过序齿,却发现自己还比陈大人要大上两岁。
张尚德见到两个年轻人的尴尬模样,忍不住笑出声道:“都说达者为师。陈大人年纪轻轻就能为朝廷办事。青峰,你今后遇到事,还是要跟大人多多请教才是。”
“老先生客气了。”陈恒示意张青峰先坐下,又免不了问起山西钱庄的事情。
此事,还是要牵扯到晋商捐助的四十万两上。晋商遍布天下,常有言道:晋商走到哪,山西钱庄就开到哪的话语。
不过钱庄内部亦有等级,像京师、金陵两地的钱庄,规模和存银就会大上许多。其次的则是山东、姑苏、余杭等地的钱庄。
松江城本就有个山西钱庄,可惜之前的主事,只是个寻常掌柜。能调用的钱两和额度都有限,这次来了个本家子弟,以后的规模肯定要往上抬一抬。
而那四十万两,也会从金陵的钱庄里,慢慢往松江城运来。在古代,有能力大规模运输钱两的势力,只有朝廷本身。
相互约定好交易钱两的后续安排,张尚德又留下了三万两白银和五万两银票,才带着孙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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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的事情才处理好,另一头的阮家巷也接近尾声。县令老爷有意为童男童女赎身,各家主事推诿钱财一番,最后还是答应下来。毕竟五两买入,二十两卖出去。这笔钱到手,大家都能过个好年。
亲自盯着发钱的流程,柳湘莲内心都在滴血。这么多白的银子,就白白舍出去。若不是大人明言,这一步少不了,他才不乐意这么干呢。
见到各家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