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心中一狠,转过身时,已是满脸带笑,看着男子道:“不知贵客有何话要说,又有何事需要我评理。”
“甄家大爷,在下素闻甄家老太太的贤名。是个人间少有的福全老太太,更常常造福乡里。在下倾佩已久,今日不请自来,虽有些冒昧之举。可也是诚心诚意,想为老太太道贺……”
此人步步上前,眼见快走到甄锡的面前。才被赶来的下人拦住,又推回到先前站立之地。
不过他的一番话,也叫甄锡听的不住点头。当即高兴道:“家中祖母的义举,是祖母有慈悲心,竟没想到还能在今日招来义士。远来是客,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我叫府中下人再替你寻个位置可好?”
“在下姓茅……”此人笑道,“贱名不值一提。相识之人都喊在下一声大庆。”
竟然是他?!陈恒跟柳湘莲对视一眼。都没想到此人,竟然是昨夜秦淮河畔的江湖人士。
“茅兄有礼。”甄锡拱拱手,正要命人给茅大庆找个位置。后者又开口道:“在下今日来的突然,却也给老夫人准备了一份贺礼。还请甄家大爷收下,代为转交。都是在下的一片心意。”
“好好好,茅兄有心了。”
见甄锡点过头,拦着茅大庆的下人,才从对方手中接过礼盒,转身朝着当家人走来。下人迈步的间隙,茅大庆又朝四周作揖,规规矩矩赔罪道:“今日是个好日子,因本人之故,扰了诸位贵客的雅兴。本人且做歌一首,算作赔罪。”
旁人看到气氛转和,无不轻笑答应。这茅大庆清清嗓子,当即开唱道:“苦雨江头风波恶。”
起的是苏曲之调,曲调婉转,却架不住茅大庆的粗狂嗓子,叫人听着甚为豪迈。
“做人一生坎坷多。”
茅大庆还在继续唱,众人却听出几分不对劲。这曲词,也不像是贺寿的样子啊。
“好人未必有好报,恶人凭啥享安乐。自古黑白分颜色,恶人还需犟人磨啊。”
甄锡听的已经动怒不已,直接掀开下人拿上来的礼盒。拿出不值钱的东西一看,竟然是朵玉雕的白莲。
此物一出场,茅大庆当即收了歌声,转身对着当铺东家,高声道,“建平四年十一月初九,孔掌柜你伙同娄县县令甄子静,给县内十余百姓放利钱。逼得他们在年末卖田卖女,家破人亡。”
“事后你们为了掩下此事,更叫里正出面作证,说他们都是落水而死。那三百多亩地,你们连地契合到一处,全部转送到甄府手中。孔掌柜,我说的可有半句虚言。”
被茅大庆当场逼问,更瞧出大家看乐子的心态。刚刚还在撒泼的孔掌柜,当即慌张摆手道:“没……没有,绝无此事。你是在污蔑,你有证据吗?”
众人又看向茅大庆,只见他朗声一笑:“证据?我又不是官府,办事从来不讲证据!既然天不收你,官亦护着你。没事,今日爷爷就替老天爷收了你。”
话音一落,茅大庆从大腿处拔出半截残刀,朝其大喝道:“孔掌柜、甄子静,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一声罢,茅大庆已经飞奔到对方面前,手起刀落之际,一颗大好人头已经跌落在地。喷涌出的血,如泉水般四溅。惊得所有人都是愣神不已,片刻后,众人无不尖叫出声。
他娘的,这是碰见天降杀星了。
人仰马翻之际,大家四散而逃,都怕自己拦在茅大庆的杀路上。甄锡亦是给吓到,面色突然苍白的他连连后退,亦对着周遭喊道:“去找包勇,去找包勇!!!让包勇来拿下他……”
茅大庆今日过来,就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他一甩刀尖的血迹,已经杀气腾腾的冲向甄子静。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甄子静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叫着惨,一边跌坐在地,慌乱爬行。
“我错了,我真的知……”他一边往桌下爬,一边哭喊着求饶。突然,他觉得自己脖颈一凉。再一摸,竟然有血迹渗出。临终前,甄子静竭力调转视线,只看到茅大庆大笑远去的背影。
甄宝玉一见对方朝着自己奔来,亦是露出跟甄子静一样的神态。嘴上大喊道:“马银救我,薛蟠救我……”
救个屁啊,我这点本事能救自己不错了。薛蟠哪里顾得上其他。早拉着亲妹夫躲到桌子底下。他倒是机灵,就躲到陈恒面前的桌下。薛蟠知道,只要柳湘莲在,以柳湘莲的武艺定能护住自己。
马银却是没办法,他爹吩咐过,要好好伺候甄宝玉。眼见对方有难,他直接拎起木凳就冲上来。
“来的好。”茅大庆大笑一声,“听闻你跟他一起欺男霸女,做尽恶事。今日就该做我刀下亡魂……”
手头没有趁手兵器,马银拿着的木椅,不过几下就被削去。好在被他一挡,甄宝玉可算是被家中下人拉走。
眼见正主儿走脱,马银见茅大庆功夫不错,正要见好就收。可惜他算盘打得机灵,却不知茅大庆砍来的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