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较。
忙碌到七月中旬,正是海上吹起季风的时节。松江四处城门,都少不了走陆路的商队。城内的镖局,更有在此设场立桩,直接在此招揽生意。
薛蟠原本打算多招些人,可大多数镖师一听,对方要走平安州过,大多都不肯同行。天下能吃饭的地方多的是,平安州是何等地方,哪里是讨生活的人肯去的。
连着问了数家,都没人愿意接这份差事。薛蟠没法,只好拿出巨资,才有一家福建的镖局接了此事。后者亦是有言在先,钱得先给一半,路上的事情都得听他们的号令。薛蟠也不敢直接带着伙计上路,眼见有人肯接这个差事,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终于得了护卫,自然是要尽早出发为好。薛蟠正要拢着伙计走出城内,却被一人拦在道上。
“柳二郎,你拦着我们作甚。”薛蟠骑在马上,看着面前威风凛凛的柳湘莲,有些拿不住对方的路数。松江谁不知道柳湘莲是陈大人的左膀右臂,谁见着他都是客客气气。
“薛蟠,今个儿你有福了。”柳湘莲也不是昔日的柳湘莲,他坐在马上拱手道:“我家大人有份差事,需要我出趟远门。正好和你同路,今日且让你沾沾光,护你走一程。”
这叫什么事?薛蟠有些惊疑不定,他知道陈恒未必会害自己,但也绝对不会帮自己。可柳湘莲的一身武艺,毕竟摆在这。说薛蟠不心动,那也是不可能。
见薛蟠主动搭上笑脸,柳湘莲却是摆手道:“我只是跟你同道一程,路上还是各吃各的。你有什么事,也不必来问我。”
刚想讨好一番的薛蟠,就碰了个冷屁股。可他也不敢冲柳湘莲发火,没办法,谁叫人家后头有个林妹夫呢。
两方人暂且合到一处,踩着正午的阳光,出了北城门就往京师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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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前脚刚离开松江,陈恒后脚就收到消息。他有些意外薛大傻子竟然会独自上路,找来人问起贾琏和宝玉的情况。才知道这两人,最近都被史鼎带在身边会客。
贾家在军中的背景和人缘,是几代人积累下来的财富。就是当朝钦差,也希望借一借贾家的金面。有这两位公子在,史鼎不管跟谁家都能说上几句话。
真别小瞧这份面子,对军营里的人最是好使。可惜宝玉不善此道,跟着史鼎走上几日,就推脱自己身体不适。贾琏倒是乐呵呵的跟着史鼎,继续发挥着荣国公大房长子的金面。
贾琏和史鼎的行程,已经转道去往杭州等地。等他们从浙地回来,剿匪之事就要提上议程。陈恒跟史鼎才闹过不愉快,彼此间的交接,暂时都由下面的人对接。
哪怕再不情愿,该下发的徭役公文,也得针对州府放下去。陈恒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军需之事,不免要用上手头的一些关系。
南来北往的商贾,消息渠道最是鱼龙混杂。剿匪这等事,想瞒也瞒不住。有人愿意卖陈恒一个面子,施上些助力。有人更好心些,帮着陈恒暗地里收集平安州的情况。
松江府内忙个不停,百姓们虽有些怨言,可想到此事是陈大人所求,也是应者如云。有将要离家的男子,都得了父母妻子的嘱托:“陈大人是好官,他为了我们这等人,都能跟钦差吵架,咱们不能不感恩。现在他没办法,才求到我们身上。孩子你这次出去,要好好帮陈大人做事。”
“爹娘,我省的。”
一家家的儿郎走出门,开始编户入列。当县衙负责统计的文吏,将一长串名单送到手中。原本不想同行的陈恒,见着纸上一个个沉甸甸的名字,当下就改了主意。
在一个深夜,陈恒突然将两位夫人请到面前,对着黛玉和英莲,故作轻松道:“玉儿、莲儿,我想好了。此次剿匪,我准备跟着钦差大人一起去。不论最后情况如何,这些父老乡亲,我得把他们带回来。”
两位夫人早收到城内的风声,她们也清楚自家相公的为人。百姓以性命相托,他必然不愿躲在后头。
“早料到你会这么说。”黛玉红着眼眶低下头,“这事我也不拦你。只望你能答应我,平平安安回来。”
英莲却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衣服、鞋子,颤声道:“林妹妹之前说你会出趟远门,我还不信。早知你是打着这主意,我……我……”
知道这事,是自己对不起两位夫人。陈恒心中有愧,只好上前抱着两人,“别怕,别怕。我会平安回来的,带着城里的百姓一起回来。”
再多的话语,在此时说来,都是苍白无力。黛玉跟英莲除了尽量抽出时间,珍惜陈恒在家的日子外,也是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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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松江已有半个多月,薛蟠等人终于押着货物进入平安州。平安州其实很大,境内多山多河。官道曲折,乡村零星。
走在此等凶险地方,护行的镖师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薛蟠是个浑人,却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