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妇罢了!”
说到最后,凤姐儿冷笑起来。
楚祯微微一笑:“你不怕就好,那跟我来吧,我记得有三栋楼都没人住。”
王熙凤沉默下来,走出一段路后,忽然对平儿道:“你回去罢,不必跟我住园子里!”
平儿心里发闷,忍不住落下泪来。
王熙凤笑道:“好端端的哭什么?我搬进园子里,今后不用理会府里的事,贾家怎么样也跟我没干系,抄家也抄不到我头上,有神仙庇护着,神仙带东西来还能分我一份,岂不比当什么琏二奶奶强?这二奶奶谁爱当谁当,姑奶奶不稀罕!”
凤姐决然的声音回响在四周。
半晌,平儿说:“我是奶奶的丫鬟,又不是二爷的姨太太,自然是要跟着奶奶。”
王熙凤伸手撕她嘴,笑道:“你这丫头心里有气?又在骂我呢!”
平儿忙说不是。
她岂能看不出来?住进园子里的二奶奶,已经做好了被休的准备,若是二爷服软,将尤二姐送人还好,可要是二爷这回铁了心要纳妾,二奶奶也绝不低头,就此在园子里长住。
乃至摁了手印,让休书成真!
至于名声,如今贾家的名声都被宁国府牵连坏了,神仙的园子反而是污浊中的清流。
何况,在亲眼看着被抄家后,许多事都跟以往不同了。
四人回到行宫。
王熙凤挑了含芳阁,就在秦可卿住的侧殿旁边,大观楼东侧。
楚祯叫了宫女太监们过来,让她们去收拾房间,又给她铺了被褥,牵了电线过来,把电热毯铺上去,睡前开一下,等被褥热了就关掉。
王熙凤笑道:“难怪秦妃娘娘每日都睡到很晚才起,原来竟是这般享受!”
楚祯笑了笑,对她说:“你要回去,这些摆设就留着吧,当做客房,如果长住,再添点东西。”
“我说了要长住!”王熙凤嘴硬说,“我听说园子里姑娘和奶奶每月都有二两月银,不知我有没有?”
“也有,我还不至于吝啬这点银子。”
楚祯说道:“你要是把巧姐带进来住,她也有月银。”
王熙凤一怔,忽然间落下泪来,平儿去劝,说巧姐有奶母照顾着,不碍事的,可凤姐的泪水却越来越多,最后竟是伏在床上,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她悲戚的抽泣声,仿佛传到贾家的每一处角落,楚祯先前还不觉得宁国府被抄后,贾家有何不同,但现在亲眼见到往日里威风八面的凤姐,伏在床上哭泣流泪,才猛然间感受到,贾家衰败的凄凉。
连王熙凤都不顾名声,搬来了园子里居住。
平儿劝了好一会,王熙凤才红着眼,勉强露出笑容:“让楚大爷看笑话了,想起我那女儿,我就止不住这眼泪,可怜我被休后,也不知新二奶奶对她好不好。”
她不止是想起了女儿,更想到自己,以及贾家。
楚祯想了好一会,才开口说:“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偶因济刘氏,巧得遇恩人。”
王熙凤怔住,忙问:“不知楚神仙这话……?”
楚祯笑了下,“意思就是你女儿是个有福气的人,好了,你趁早睡吧,我也回去了!”
说罢就起身离开。
王熙凤送他出门外,嘴里还在念着这首诗:
“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刘氏?哪个刘氏?”
“莫不是刘姥姥?”
平儿道。
王熙凤这才想起了她,忽然又想到前一句,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凄凉的说:“到底是逃不过的,宁国府被抄了,荣国府也逃不脱,可怜我的乖女……”
说着眼泪又落下来。
平儿赶紧劝:“不若趁眼下奶奶还未被休,明日里把巧姐带进来,只要住进这园子,府里的事就跟咱们没干系!”
这话里竟也有逃离贾府之意。
可想而知,宁国府被抄对贾家上上下下的影响,无人不心惊胆寒。
有门路的人,不是脱籍躲开,就是想着进神仙园子,以避开贾家被抄后他们被发卖的命运。
任凭你在贾家手眼通天,什么老爷太太,奶奶姑娘,被抄家后休再提!
王熙凤想了半日,平儿就劝她上床歇息,王熙凤又在床上辗转反侧,才下狠心说:“明日我去给老太太、太太请安,先听她们怎么说,若是默许我住园子,我就把巧姐接进来!”
平儿道:“早些睡吧,明日老太太不会说奶奶什么的,那边还没抄家完。”
王熙凤忽然想到个主意:“你说我去求神仙……罢了。”
“早些睡吧。”
平儿口中说着,眼睛却定定睁开看着房梁。
说来也怪,虽睡不着,心里却不像昨晚那样胆颤心惊,便知道是因住进了神仙园子,不再担心被抄家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