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大多不明白他的想法,因为张邈、张超乃至是袁术、袁绍都曾送来过邀请。
早在刘岱身死兵败的时候,麾下谋臣官吏也就散去,程昱自然回乡隐居,不愿再出山来。
但无论是袁术、张邈,程昱都没有表示过追随的意愿,皆是客客气气的送走,所带的礼物也都退还。
今日在小筑相聚,听闻了程昱的话都略显惊讶。
“仲德有军略,腹有经天纬地之才,只是在刘刺史麾下未能得以施展,若说想要施展才学,追随袁冀州、后将军都可,为何独独看中曹操。”
“曹操如今虽主唯才是举利好寒门、平民,但在勋贵与士族、豪门眼中依旧还是出身脏污,令人不耻。”
程昱头发包于头顶,胡须稀疏飘飞,有仙风之感,双眸微眯,朗声笑道:“呵,乱世出雄主,若能平定此世,士与平族岂不也是乾坤倒转?再者说,时值百姓遭乱时,家户离散流离失所,士族还在谈论天下局势,阉宦遗丑却在杀敌平乱,痛击贼寇!且有收服于下,内治富民之心!如何不算雄主。”
“他这些诗文,未必都是出自真心,又或者盗用他人之才,他一个殷富官家的人,自小在银钱衣袍中长大,怎么能有如此深刻的体悟呢?”友人又笑着说道,而且盯着程昱看,好似期待他作何反应。
许是一起相聊时斗嘴习惯了,程昱很少对这些话有所反应,往日友人等聊及官途的事,他都只是笑而不语,不曾多言。
今日却不同,他居然一改常态,且站出来与友人驳辩,这一下激起了炉边这些贤才友人的兴致,非要辩驳出个结果来。
“哈哈,”程昱高声而笑,眼中精芒不断,快速道:“若是如此则显其手段!若是自己写的则是显其才情!君不得见此诗文一出,境内屯民何等激愤,本地百姓亦是动情,不再思逃迁,耕牛、农具均可互借,岂不是繁荣之景?!”
“尔等不知我心!!”
程昱大手一挥,又摇头而笑。
旁人相互笑了笑,乐呵呵的道:“仲德这是……心有念及,怎么看他都是对的,着了魔了。”
“哈哈哈……”
整个小筑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
军屯推行之后,曹操在张韩的力荐下,不光以诗文表心,且多次放下军务与屯民一同开荒垦土,还亲自试用农具。
张韩将原本的犁通过改良,做成了曲辕,灵活可动,着力点更低,易于和耕牛配合,省力了许多,如此一来一人即可使用。
于是在连续数日劳作后,曹操的腰背拉伤,在衙署躺着静养。
但效果极好,增长了曹操的民望不说,还让屯民感恩戴德,当地的百姓也自不知该说些什么,甚至张邈还亲自写了书信来,要将陈留让与曹操屯田,同时其军听从调遣。
这在某个层面上,其实已经算说明要暗中承认了曹操的州牧身份。
衙署之内,曹操躺于榻上,听荀彧汇禀各地的垦荒之事,形势一片大好,并且陈留郡已经率先推广。
“唉,”曹操叹了口气,荀彧也停了下来,面有不解的看了过去。
“明公为何叹息?”
曹操咬着牙道:“局势进展太好了,本想找个理由把张伯常揍一顿。”
荀彧无奈的苦笑起来:“伯常的策略,眼下看来可算丰功,特别是明公亲自屯田垦荒传开后,收归民心信任一事上更是事半功倍。”
曹操揉了揉腰,艰难的坐起来在坐塌上,面色却已经带上了笑意。
的确,收获极其丰厚,不光顺利推行了屯民政令,安置下了百万青徐来的降民,还收获了大量的民望。
甚至农具改良、新田开垦等,跟民望比起来都不算什么,来自百姓口中的赞誉最让曹操心情开怀。
因为这些就代表了实绩。
“张邈最近频频示好,尊奉我为州牧,我想将一部分军营安置到陈留去。”
曹操坐起身后,深思熟虑之下,将想法如实告知,同时脸上还有不少担忧之色。
毕竟张邈虽然和他是发小,彼此知根知底,关系要好到可以将家眷妻小尽皆托付对方,可张孟卓终究是陈留太守,曾经独霸一方的诸侯之一。
争夺兖州之位,他本来很有机会的。
可一来这青徐黄巾没有进入陈留附近,而是自北南下,离刘岱、鲍信、曹操所在较近。
二来,张邈为人较为保守,曾拒绝拥戴袁绍立刘虞为帝,所以被袁绍憎恶,从河北来的书信里,袁绍曾多次让曹操杀了张邈泄愤。
是以两人之间总归是有些嫌隙了。
张孟卓并不是甘于将自己一生经营交托外来者的人,而且他亲和兖州名士边让,暗中结交名士,士族官吏多闻其名,这时候忽然投诚曹操,虽理由尽皆完善,但曹操还是有些奇异。
“明公……此事或许不可,若是要安扎兵马去陈留推行屯田政令,可将流民分一批到陈留境内,挑数個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