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郭汜自关外复返,夺长安以挟天子,想要继续行董贼叛逆之事,如今派出太傅马日磾、太仆赵岐等出使关东,安抚诸侯。”
“而金尚却称天子诏书任他为兖州刺史,要进入兖州以收取诸地回归汉廷,定是矫诏。”
堂议上,曹操开门见山的说明了现在的状况。
在场许多人都彼此看了一眼,大致明白什么意思,不便明说出来。
而在曹操左首位的荀彧更是微微低头不语,并不想答话。
任谁都知道,现在金尚手里的诏书真不真不重要,但他是绝对不可能进入兖州的。
此次堂议,应当就是将他当做来犯之敌来对待,荀彧出身于颍川望族,家族有百年清誉,他自问不敢也不能卷进这类商议之中,应当闭口不谈,是以他选择了缄默不言。
安静了半晌之后,戏志才拱手道:“即便不是李傕,也应当是另有其人图谋兖州,现下兖州百姓刚刚安稳,我们安置的百万青徐屯民也正待收成归心,时值兖州百废待兴之时,此刻派遣刺史到来,其心不轨也。”
“依在下之见,应当立刻出兵阻拦,不可令其跨过兖州之境。”
戏志才双眸坚定,两手相叠拱起,深深鞠躬,干脆利落的一番话可谓抛砖引玉。
先定下堂议的基调,主战不迎,接下来才可继续商议,至于进军、军略之法,也是要从长计议,但一切都是自基调而起。
只要没有人当场反对,就不必再商议辩驳,大家自当默认迎击。
这时候,张韩很敏捷的从一侧站了出来,面色严肃板正,双手同样相叠,微微躬身,道:“在下附议。”
程昱:“???”
啧,我看着你出去气势汹汹,附个议搞得我热血沸腾的。
他意外的看了一眼张韩的侧脸,连忙也站出来拱手朗声跟随:“在下也附议!”
“附议!”
在堂上文武尽皆附议,只有荀彧一人站立不动,庄严肃穆,好似在给人吊唁一样,苦脸难语。
不过有这些人支持,却也足够了。
曹操大手一挥,点头定下决议,接着道:“据军报,金尚取道豫州颍川,有黄琬的旧部支持,又杂有李傕郭汜的西凉兵行督军之事,这般行军你们猜测路线会在何处?”
“封丘,”张韩当即说道,并且看向了曹操,“若是自颍川取道,可向北临水路至濮阳而入东郡,又或者是南向陈留绕行至封丘,继而到达东郡。”
“北路虽然近,但是一路上并无接应,若是走南路向陈留,张邈本是士人的名士密友,也有八厨之美誉,如今金元休来兖,他一定会迎接,诸事礼仪应当都已经准备妥当。”
“所以在陈留之南的封丘阻截最好不过!在下认为可引精锐骑军直奔封丘,见面即可以矫诏之名驱逐,以精锐之师迎头痛击,令其知难而退。”
“届时且看他是否还敢返回汉廷,就可知诏书真假了!若是确有此事,定会西去向长安复命,请天子再派使者定夺!”
诶?有道理!?
曹操听完眼睛一亮,嘴角顿时上扬。
张韩这话说得比较漂亮,但言下之意他是瞬间明白了:击溃金尚之后,他一定不敢回长安,到时候就能借此发挥,扬言他心中发虚,必是矫诏谎言。
为何呢,只因长安在董贼部将李傕郭汜的掌控中,除却当时收拢董卓残部的兵马之外,他们又多次邀请夷族外寇进长安护卫,凶蛮无度,颇难相处。
他们是不会讲道理的,像曹操这种被士族看不起出身的人,因为受过学,知礼仪,还会时常笑脸相迎,事情做得难看归难看,但表面上、话语上都是漂亮的。
那些凶蛮武夫就不同,几句话不对劲抬手就是一刀。
金尚好不容易通达上下,得此时机从长安逃脱,又怎么会回到囹圄、桎梏之中的。
而且还是在兵败之后,所以张韩也是间接的在说,一开始就不要接纳他是最好的选择。
伯常啊,你果然好坏,是我曹某所喜。
成功三大秘诀,坚持、不要脸、坚持不要脸。
面对当前天子的诏令同样也可以有三种选择:我不道啊、我不信啊、天子必是被裹挟!
“伯常所言极是,你认为,兵贵神速,出其不意,便可大胜?”
张韩拱手道:“不错,在下可随军前行,与主公同往战场。”
“行。”曹操大为欣喜,点头道:“既是你献计,自当随我同去。”
曹操旋即点了曹纯、曹休领虎豹骑前往,其余将军皆是按兵不动。
这样他身边等同于有一名称心如意的军师可以时刻与他商谈,还能有三位悍将在身边随时调用,张韩不曾领兵,可给他百骑,就是一支锋锐之师!
程昱微微歪了歪脑袋,同去战场说得慷慨激昂的作甚,若任为行军主簿,不也一样要随行吗?
你要是这么进言,那我可学不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