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常可是认为,长安天子随时会有异动,方才想联络董昭前往交涉?”曹操先问了一个看似浅显,但已有猜测张韩心思的问题。
张韩正色,拱手道:“天子思归,定会策划迁回,而雒阳已毁无法居住,自当召令救驾,那时候天下诸侯会如何抉择?”
“在下认为,无论他们如何抉择,主公即都该第一时间,义无反顾的去救驾!如此,仁名、忠君、体国之名,将传遍四海!”
“若天子在,我又该如何自处,想来却也是掣肘……”曹操假意感慨,抬头望天,实际上余光瞥向张韩,面露一丝狡黠之意。
“奉天子以令不臣!”张韩铿锵有力的说道,“主公当假持天子之剑,代为扫清六合之乱,令分崩离析的大汉再回鼎盛。”
好,好一句奉天子以令不臣。
曹操心里暗暗惊喜,但在此刻,他快速的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若得大业,之后如何呢??”
这不是策略,曹操不是这样好高骛远的庸碌之人,他真正想要问的是,张韩的心。
张韩低头思考了片刻,抬头道:“周三分天下而有其二,犹以臣事殷,圣人谓之至德。后,商无道,怀至德者当仁不让,则可取而代之。”
“哼哼,呵呵呵,哈哈哈……”曹操惊愕片刻,旋即仰天大笑,黑灰参半的胡须飘扬,心中顿时一片开明。
张伯常,好一句怀至德者,可取而代之。光是这句话,就已经明心,他定是向着我而非是向着汉的。
更何况,前半句已经说明了大方略,连大义道途都已经想好如何走了,不愧是我曹某看中的女……的年轻翘楚!
这番话,我日后定要写进诗歌之中!
曹操却没想这么远,只是心中有过此念头。
现在的他,还依稀是那个想要留名青史、震古烁今,做乱世国柱英豪的征西曹。
但张韩的一番话,却让他的念头通达,如同醍醐灌顶,想要做那至德者,不必朝夕忧虑迷茫,应当留于长远。
当前,先取天下!
……
彭城。
城门大开,曹操引军仪仗、列队迎刘备,两侧站城内官吏,远处有彭城百姓。
有儒生见此景,广为传扬。
刘备身后追随而来的百姓,见粮食、水壶已痛哭流涕,感激涕零。
此事,转瞬间如潮水般传进徐州之內,在短短十几日之中,不断发酵。
让整个徐州可谓蠢蠢欲动。
连刘备这样的仁君都走了,弃徐州而投曹,证明吕布之政乃是暴政!非仁!
“我曾听闻,玄德公立志要往仁义之地!此志不渝!而今他弃吕布而投曹!诸位可细思之……”
“我欲投曹,宁可隐居兖州,也不在徐州眼见尸横遍野。”
“不错,我等无力抗衡,人微言轻,但却可弃之如敝屐!”
……
“那些商贾之家,同样也在举家迁徙,我听闻,还有几万百姓跟着刘使君一同离开,夏丘几乎是座空城……”
“百姓可往,家业可弃,也要离吕布而去,徐州何时才能有明主!”
……
“我选曹公!我等理应迎奉曹公治理徐州,方可得清静安宁,钱粮入仓!”
“吕布暴贼,只知征役,不顾黎民苍生!!”
“我也选曹公,他能带我们守得安宁,保境安民!”
一时间,徐州下邳流言四起,人心离散,惶惶不安,已经难以压制。
即便吕布以武力、兵马日夜巡视,维持治安都无法压住这些流言,最可怕的是,因为吸纳了太多征役新丁,此时连军中都压不住士气低落。
许多士卒都不愿和兖州开战,而且对未来粮草之事十分担忧,前景可谓困难重重,令人心中忧虑。
这时的徐州,真正到了最艰难的时候。
下邳城楼上,身着黑袍,头戴冠帽的儒生一路拾级而上,快步急趋进了门楼內,一眼见到吕布垂头丧气,心中顿时不耐。
乱忙走到他身前,道:“奉先,今日是否又饮酒了!?”
他刚走近,就闻到了一股酒味。
“没有,”吕布笑着起身,神情有些落寞,他在这段时日深深地认识到,自己并不具备治理一州之能。
尽管他一接任时就笼络了士人派、丹阳派的许多人手,可后续的政令依旧还是一头雾水,他能够顾及的也就是厉兵秣马、积攒粮草。
可治理各郡,任用官吏他根本不知如何任用擢升,只能倚仗于两个人,陈圭、陈登父子。
可是这两父子也并没有倾力相助,他们只是听令行事,每当要到重大决议的时候,或者是吕布问策的时候,他们就会三缄其口,支吾其词。
简而言之就是装傻充愣没有任何计策,刚开始吕布只是感慨于局势难行,连他们当地的大族官宦世家都毫无办法。
而且陈宫虽然有策,却碍于无人可用,毕竟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