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第七家了。”
自长社到颍阴,其间隔两个县城,数十村亭,十几乡里,其中豪族不知多少。
每每过处,被张韩打听就会去收取军资、军粮。
有一次,有乡里一位寒门出身的年轻官吏拦住了豪族出资,站出来主持公道,要来和张韩讲理论道,准备好几篇大论,想要说得张韩无地自容,借此时机留下一段美谈名声。
还没开始入正题,刚骂了一句张韩是疯狗,立马被一巴掌打没了半边牙齿,而后脸肿得张不开嘴。
之后陈群亲耳听见张辽冷声宣判此人通贼寇,下令立斩。而典韦没有丝毫犹豫,劝都不曾劝一句,甚至没让那官吏说出第二句话,当着他下属百人一刀斩首。
张韩、曹昂在旁只看,一句话也不说,什么表情都没有,平静、淡漠。
为何淡漠呢?因为他们是在刺杀伏击之中爬出来的,对颍川这片土壤的心,冷了不少。
陈群每每想劝,张韩就会笑得很阳光坦然,笑容甚至还有点厚道老实,指着说这人就是贼寇,否则岂会别人出资剿匪,他干嘛拦着呢?
然后陈群就无话可说,只能心里发怵,下意识的觉得,张韩发起疯来,确实非常可怕。
并且明言此人与城外贼寇同流合污。
他伪造了书信,叫人放到此官吏家中,然后派兵去抓捕附近流寇,教他们如何说辞,肯相助者,收为屯民。
于是不到半日,山贼指认、这官吏家中翻出证据,又有阻挠乡里富族出资剿匪的事在先,居心叵测,定是和城外山匪、水贼合谋,抢夺过往行人,于是把他一家钉在了耻辱柱。
此事迹流传开后,接下来张辽军所到之处,官吏尽皆相迎,并且主动请乡里豪族赠予粮食、钱财犒劳兵马,款待张韩等人。
闹得沸沸扬扬,人人惊惧,家家愤恨,恨的不是张韩,是那暗中出手截杀之人。
你若是要杀,应当以计万全,要杀就杀绝后患!或者查清此行中重要人物再动手!
曹公的大公子也在其列,如何不派猛士护卫!?
现在弄成这样,家家皆受其怒,谁又能幸免!?
是以,张韩一行,行军速度反而慢了下来,辎重钱财越来越多,粮食越吃越富余,甚至要乡里准备马车去拉,顺带还可带走几十货马。
所到之处,豪族、官吏几乎都要脱一层皮,令得他们敢怒不敢言。
到第八家的时候,终于引发了当地豪族勃然大怒,于关城开门迎接张辽骑兵入内,设宴款待,其实是设下刀斧手在暗中。
等乡正、守关将陪同喝酒到正醉时尽皆杀出,欲将张韩等人乱刀砍死。
结果他们醉了,张韩和典韦甚至还没喝过瘾,双方爆发一面倒的大战。
当天夜里喊杀震天,第二日张韩满载而归。这一次是理由和脸都不要了,胜了之后直接明抢,用当时吃瓜者喜闻乐见的话说:第二日看见他们在打营里的鸟,连栖息营中的飞禽走兽也不放过。
只因张辽一得令,放开了军规开抢,他麾下的亲兵部曲,抄家劫掠的速度快得熟悉得让人心疼。
太熟悉了,干回老本行后大家的积极性一下就起来了。
当地大部分百姓都还没反应过来,睡了一觉,第二天人走了,关隘军营空了,大门敞开等后军来接任,仿佛这里好几年没人驻军一般的苍凉颓败。
就像田里庄稼被几十万蝗虫席卷过境一般。
而张韩他们行军虽慢,但消息却传播得极快,整个颍水往下游百里的家族,几乎全都炸了锅,在商量着如何抵挡张韩,如何平息此事。
看他这态势,若是整个颍川郡的世族都找不出是谁设伏,他这五千兵马……不对,加抢来的俘虏、奴籍,现在估算已经六千多了。
这六千多人,是非要用“扫荡贼寇,势理治安”之名,名正言顺的来回走个遍。
这些人商量半天,问来问去,也得不出个结果,好几次都互相谩骂起来,大致是嘲讽那暗中行事之家,不知为了捧哪家诸侯,竟干出这种不自力量之事。
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极尽暗讽之能事,反正也不知道是谁,先骂舒服再说。
于是乎,大家因怨气逐渐暴躁,好多本来关系不好的家族,直接扬言断了往来。
但即便是这样,人家曹氏的大公子未必肯领情,还是会一路鲸吞南下,理由还贼正当。
怎么办呢,那只能去求援了。
求援来劝,或者讲和,无非就两条路,一条是引其他诸侯介入,让曹军不敢太多嚣张引起公愤。
二就是告知长安天子,让天子派出使者调停劝和。
所以很多家族都将目光放在了颍阴最大的宗族,荀氏身。
诸人可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