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袁术,日后袁绍。
皆有盛名在世,得无数士人贤才所吹捧。
但,百姓却亦有双目双耳,能看能见,可亲身感受。
张韩的话说落下之后。
曹操深为感触,现在以及日后都不会再是世家把持通民之门路的景况。
大丈夫生于乱世,功与名当自取之,这天下应当重新抖擞,筛乱世雄才也。
旧时荣耀之名,应当过去了。
三日,曹操将粮食放于寿春难民之间,一开始百姓还未曾反应过来,只是知晓有粮食可吃,于是争先恐后的去街巷上,想要抢夺救命之粮。
而后,明理的老者先行哭了出来,见这些军士即便阻拦,也不会下杀手,只是以高声呼喝震慑。
光凭此,便已有人跪伏于地,泣不成声,这是第一个高声大呼的人,而他起身后说出的一句话是:“俺娘命苦,活不到城破得见曹公。”
这一类的情绪,其实最能引起共鸣,果在此人哭喊后,其余人也都想起了自家的兄弟、夫人、小女等,一时凄惨哀嚎,接连不断。
短短三日,一共六顿饭,曹军不去驱赶,也不曾许诺。
等他们哭得明白了,有长者便被推举到前,来求见曹操。
曹操在已快为废墟的衙署里,见了三名老者,他们的衣衫较为整洁华丽,想来原本也是德高望重的贤人,才能得百姓信任。
子民,是较为盲从的,若是有主心骨,便好治理些。
老者见到曹操,拜服而叩谢,“老朽,行将就木,不知年岁尚剩几何,今日却有幸能得见司空。”
“得司空清静对待,救民无声,大德也……城内,又穿司空家风之戒,以清贫淡泊明志,清廉正直成风……不敢妄议,唯有叹服。”
“老朽,代城中受难的百姓,谢过司空天大的恩情,在此,也求问上官,吾等……丧家无居之人,该何去何从。”
他一口气说完,竟忍不住又落泪哭泣,跪倒在曹操身前。
此时曹操坐于蒲团之上,面色并未动容,端正笔直,凝目远望道:“夫,善治者,治人心为上。”
“操,不才,不知如何安置,战事尚且未息,我若将军中之粮,全数供给于尔等,则我将士将会饥餐露宿。”
“而若不管不顾,却又,于心不忍,故而,我命将士且顾且守,不敢有所怠慢,传内戒令之家风,不为彰显仁名,实则是为约束军中将领,不可多食贪饮、不可贪恋钱财。”
“老人家,”曹操稍稍前倾,唤了一声,待这三位长者抬起头来后,又笑道:“若蒙不弃,只有离寿春而去,迁徙至淮南、庐江。”
“但,我兵马不可沿途护送,你们需自发而行,不可生乱。”
“到淮南、庐江之后,我下令全境征粮,以本民之粮,分于尔等,待过得今年冬日,来年以春耕而还,录为屯民,辛苦劳作数年,若天公作美,便能攒粮积富,报答今时之百姓。”
“此为,救治之计、权益之计,操才疏学浅、知法甚漏,实在不知妙法救亡,唯盼诸位能信我之令,托我以命。”
“各位,愿与我同心否?”
三位老者面面相觑,一时间泪翻上涌,泣不成声。
曹操说着最为柔和的话,但是这些话,却又是何等的刺痛心扉。
因为袁术在扬州雄踞几年,从未有过这等凝聚之力,绝不会与百姓耐心交谈,更加不会有那一句“同心”之问。
这位从许都来的司空,是真正值得追随依附的仁义之主。
“我等,我等愿意,愿意!!”
“我们盼曹公这等明主,已经不知盼了多少年了,乱世之中尚且还有曹公这等英豪,老朽愿将性命相托!!”
“言重了,”曹操披着一件衣服,此刻抬手便落了下来,而后他生疼得呲了呲牙。
“主公!”
身旁几名宿卫、文武,尽皆着急。
曹操摆了摆手,“不必担忧,只是临近冬日,身体各处开始骨寒,常有病痛,肩不能抬矣,习惯就好。”
跪伏的三名老者暗中对视,目光之中皆有崇敬、感动。
一人更是嘴角下撇,忍都忍不住泪水上涌。
曹操活动了几下筋骨,接着向这几位老者露出和善的笑意,接着道:“屯民,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各位请务必,向寿春难民们说清楚些,我曹操自临危受命,治兖州诸郡起,已得屯民累二百万人,有十万因劳作、迁徙而死,不过其家人可得抚恤。”
“又累有百万,因功得以安居、铸屋,划村亭居住,得固安之所,有数万人因善引百姓劳作,常年领民诸事,虽不能征辟为官吏,却得银、金作赏。”
“各位在庐江、淮南为屯民,又可行渔业、谷业、采摘之事,女子又能长于桑陌、织衣、织席编履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