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口气,他们本就已不愿再兴战,经历了和幽州大战之后,劳民伤财,应该是养民数年积蓄力量的时候。
商议之后,大部分人先行散去,留下了沮授、许攸在此,连田丰都被请出了大堂外,且让侍卫到衙署去请主簿郭图。
几位谋臣在冀州的地位,各有不同,同时也代表了截然不同的阶层,清河名流一党自是以崔琰、沮授这些当地名士为主。
汝南来人则是许攸等,至于郭图这样的,便是来自颍川的大族名士,同样也拥有不小的名望。
待人走后,许攸知道屏退众臣则可私下言说,于是拱手道:“主公,且莫忘记今年冬日,河内收治数万难民,可为许都壮声势,那张韩的名声,肯定会广为流传。”
“魏郡相距河内,不过数条河流,横贯山道之隔,彼壮则我弱,恐非吉兆。”
“哼哼,慌什么,”袁绍稳居于主位上,神态颇为内敛郑重,瞥了一眼许攸道:“区区河内,数万小民,我魏郡之政依旧稳固,冀州幽州有千万众,何惧之有?”
“子远不能因小善而慌乱,弃我大州之治,若是能得善政稳固,百姓自然会再回来。”
“是,是……”许攸汗颜,听在耳中却也觉得极有道理,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忍住心中所想。
袁绍看向沮授,道:“沮君还有何高见?”
沮授不悲不喜,拱手道:“在下认为,既是不与争锋,那就无需避而不语,应该以平定幽燕之功绩,主动向朝廷请封,再上书天子明言军中物资匮乏,致以境内无力赈灾,所幸得那位青亭侯财资雄厚,资容八万民。”
“其一可告知曹操,我们冀州有功,但也已因战而匮乏钱粮,若是他肯封赏,则杜绝了朝贡之事,若是曹操仍然强要朝贡以损我境内钱财,则可想而知冀州士族也会愤怒厌恶曹氏之政,对主公自然大有裨益。”
“其二则是将今年冬灾难民之事推于收复幽州,平定叛乱之上,于情于理于大义均不会收到苛责。”
“其三,则是力推张韩之名声,便以其散家资之事,无需粉饰便可广为流传,他家资到底有多少才可收容八万人一个冬日?”
“最终结果,无非是将一桩声名送给那张伯常罢了,天子与曹操那边,定然不能苛责,也许还能要到不少赈灾支援的钱财。”
“如此,甚好。”
袁绍轻笑点头,立刻着人去撰写奏表,整理功劳簿,随着堆如山丘的奏表、卷宗一同送往许都。
又派遣三名使者前行,以冀州主簿郭图为主导,辛毗、辛评兄弟一同前往。
不到十日。
冬雪刚下,山中尚难行路的时候,消息先送达了河内,曹洪的眼线暗哨送来了消息,递达他的手中。
而他也是第一时间找来了张韩,在大雪皑皑的庭院里,煮酒相商,两人均是敞开门扉身穿皮裘,一同盘腿在桌案两侧。
曹洪胡须浓密,行伍粗莽之风,而张韩则精壮匀称,英气逼人,甚至连皮肤比起之前都更为健康。
“我刚回河内来,就听见这种消息,真是不让我过个好年关……”张韩擅离职守之事,被曹操乐呵着扣了半年的俸禄,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他本来往返只需一日半,哪怕是陈情述职,也只有三日。
结果他光是在家里就逗留了三日。
更遑论路上来回耽搁的时间。
“这下好了,袁绍等同于把锅扔给了幽州战事,还向许都请功……再叫苦不迭的说一句为了收回汉家天下,导致了魏郡无力赈灾……顺带……还把我架在火上烤。”
张韩一番话里几次停顿,这在曹洪的认知里面可一点都不多见。
毕竟他认识的那个张韩是个滚刀肉,平日里的局促、窘迫,大多时候是他想让你认为他窘迫。
张韩顿了顿又快速的抬起头来,急切的问道:“可有打听到,是冀州哪一位的计策?”
曹洪摇头而笑:“这我就不知道了,暗探还未曾触及此层,不过迟早也会知道的。”
“很高明,”张韩盘起了腿坐着,一只手撑住下巴,面色苦恼道:“此消息一旦传到许都,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光是暗中查我都不知道要查多久。”
而且还不一定是暗中,这就得看当今丞相怎么保了,我的好义……岳父。
唉,这种生死交托给他人的感觉,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虽然也不会涉及生死……
张韩的“横练”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现在体魄的精悍之态,估计也能与历史话本里那位唐末小超人李存孝一样,五马根本拉不动,自己不告诉别人分尸的方法根本就不会有事。
但是被人口诛笔伐的感觉总归是不安逸的,我现在名声这么好,怎能被人诟病。
这谁想的计策说辞,绝对也是个老银币,一猜就是许攸、郭图那种,像崔琰、沮授那样的正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