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张韩再次问及了贾诩,“可以断定是西凉人吗?”
“可以断定,西凉口音假装出来的中原话就是如此,我去询问的时候,发现他们还刻意加上了豫州口音。”
“豫州口音?”张韩眉头一皱:“是说的,妮儿这种吗?”
张韩学了一句。
贾诩咋舌道:“是这么个味道,他学得还不如君侯像呢。”
“也就是说,这些人可能真是西凉派遣而来的杀手,又或者是当年李傕郭汜的残部,跟随天子到许都来。”
“不应该啊,这么远依旧安排伏杀,他们难道就不觉得麻烦吗?”
贾诩稍稍后仰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君侯这话,理太偏。”
谁说……张韩又下意识的想起了一句唱词,娘的,贾诩怎么老爱说这种顺口。
“怎么偏了?”
“当年天子在长安,君侯人在兖州,照样也是将董公仁派到了长安,可自行主持诸多事务,自然也不包括伏杀,既然他能做到,为什么西凉的人做不到呢?”
“嗯,”张韩点了点头,无话可说。
“那岂不是冤枉了董承、伏完了?”
“不算,”贾诩挠了挠下巴的胡须,“不管是谁人的计策,却还是给了个机会,把屠刀放到了我们手中。”
“至于是杀朝臣,还是排除异己,都可自行选择,这不是挺好的。”
“而且,趁势可以再多招些校事,日夜操训起来,用保护朝臣之名,安插在各官吏的府邸门口。”
“除此之外,还可以借此时机,对关外诸多事宜做出安排,以天子诏书责备关外诸侯,再拉拢安抚,老夫知道他们心思,马氏如今乃是马腾当家,世代公侯,不敢不尊圣意,其余的人都要听从他的吩咐。”
“而,董承、伏完二人,此前暗中中伤过君侯,如今失势,则最好不要让他们活着走到淮南境地。”
“哦,你的意思是,应该……”张韩颇为讶异的回过头来,盯着贾诩一直看:“你真觉得,要这样做?”
这表情,贾诩看到的一瞬间,肩膀就垂了下去,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茫然的境地,喃喃道:“君侯本来就打算途中杀了他们吧?”
“甚至,早已经将此计献给主公了。”
贾诩狐疑的看了过去,见到张韩的眼神不断闪躲,然后闭上眼仰面朝天:“果然是。”
“那,我现在提了,是不是就成我进言力主,和君侯没关系了?”
“对呀,”张韩微笑着点了点头。
还对呀。
贾诩心里一揪,造孽啊!
为什么我真心总错付!?我是真心实意献计献策,为何又走到了君侯的套路上。
君侯现在的心思真是老母猪戴凶兆,一套又一套。
“但是,”贾诩也没有太过在意,很快恢复了原本表情,郑重道:“最好不能是君侯亲自动手。”
“说得不错,”张韩点点头:“还有何发现,可以一并说了?”
贾诩深思了许久,又反复查看了这些供词,被抓捕的刺客供出了黄奎、种辑,还有很多汉臣。
合理的是里面并没有出现张韩、曹昂一党相关的名字,否则一定就是假名单。
现在这份名录,也就真假参半了,不过张韩心里却是明白,黄奎和种辑肯定是跑不掉了,一定是乱党中人。
其余的有些就是要职了,这份名录挺坏的,有些人重要,有些无关紧要,一看就是训练过审讯之事。
“嗯,在下建议不必去管名录,但凡曹营之内诸多主事有人看重这一份名录,那么就会落入他人所想。”
“为谋者切忌如此,这份名录,存与不存,都不重要,烧了便是,”贾诩和张韩对视,已是肺腑之言。
这话,极其有道理。
为谋者对弈,不可落入他人的节奏中,令人可予取予求。
此事虽然事发突然,但是如何对待却成了重中之重。
借此机会,消除异己,那下一次的隐患也就小了。
“好,”张韩双手在桌案上轻轻地拍打了一下,“依先生之见,不再去管这份名录。”
他拿起名录向火堆里一扔,很快掀起的火苗将这份名录焚烧殆尽。
……
年关之后,朝堂已经全数肃清,此时距离尚书台的刺杀之事,已经过去了半月。
荀彧在医官以及各细心婢女、家中夫人的百般照料之下,也逐渐好转,趁着天色渐好,已可以在庭院之内来回走动,以散心静养。
不过,他还是担忧于此刻许都的局势,于是叫了宿卫之中最亲信的人到尚书台处去询问,打听刺杀之后又是如何处置。
此刻,正是宿卫回来时,披坚执锐的精壮军士小跑回来,满头大汗。
在荀彧身前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