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奏章吧嗒一声落在地上,然后满脸惊愕、瞪大了眼睛,似笑非笑的绷不住道:“司,司马防?哈哈……”
“府君,现在可如何是好,这老泼皮——”
“嗯?”戏志才瞪了他一眼,道:“如此不敬的称呼也是你们能叫的?立刻回去安抚好,他越是生气,则越要恭谦以对,但记住,不准他回府便是。”
“让他家人送钱来,付完了再回去,顺便告知他一声,这乐坊雅舍,有一半是伯常的。”
“唯。”
……
乐坊雅舍。
一楼的大堂之中,来往不少学子都在朝着某处张望,满脸的好奇,有些人则是笑而谈论,神情不乏轻慢之意。
“太过分了,这,老夫什么都没干,就喝了些酒,吃了些菜,怎么就要一千五百金。”
“这不是讹诈吗?如此强横,非君子所为,乃奸佞商贾,窃赚豪取,老夫从未见过尔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今次就算是和张伯常再上殿对簿,老夫也绝不低头!”
旁边的人都在笑着,他司马公和张韩的事,在坊间早就已经传开了,而且还是他自己承认的“妒忌”其功绩。
现在又在这乐坊雅舍里无能狂怒,故此不少人都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时候在大堂里一位被许多锦袍着身的士人学子所簇拥的青年走了过来,抽空在缝隙之中远眺了一眼,摇头笑道:“司马公不愧是公卿,一去就是三层楼。”
“他上这楼干什么,许多人家资雄厚,最多也就是去二层罢了,三层有暖石造池,自取温汤,光是陈设都是工造营的心血之作,如要享受,自然是需要付出巨量钱财的。”
“杨公子这般慷慨,家资雄厚,又深得大公子喜爱,与青亭侯交情匪浅,也不过只去二层楼而已。”
这乐坊雅舍,不是一两座楼阁而已,乃是一片楼阁高宇,其中楼阁更是相连,已快属于标志性建筑,但最高的楼阁,依旧没有皇宫高大。
矮于丞相府,这是张韩特意嘱托,故此从选地时就处于河流流经的低处,大门需下台阶方进。
“诶,这话就过了。”杨修回头和友人笑谈,但神情却是颇为郑重,“我不过是好不羁,与诸位把酒言欢,在此结交名流而已。”
“但这司马公来所为何事,我就不知了,既来此,难道不知乐坊雅舍酒比金玉贵、人胜蜀中锦吗?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无知呢?”
“说得好!”
“走,这热闹咱们不看,登楼!”
“登楼。”
“今夜要行那飞花令,我早已准备好诗赋!!”
“好!”杨修满脸堆笑,提袍服而行,率先走在前方。
飞花令是张韩兴起,以一句“春城何处不飞花”而广为流传。
可用前人名句,也可自己作句,只要能工整有意,众人认可便好。
一来二去,成了才高之人炫技的玩乐游戏。
在这乐坊雅舍之中,只要张韩不来,杨修就是诗魁,时常引得满堂喝彩,但张韩来了,杨修绝对不玩这游戏。
张韩的名句太多了,信手拈来,无话不可接,每一句都足以让人心悦臣服,但世上又无人写过,这种才情,经常来乐坊雅舍的人,已经敬佩到了五体投地,暗地里认张韩为当之无愧的诗魁。
登二层楼,杨修在快走的时候,远眺了一眼气急败坏,还在怒骂的司马防,并没有寻常面对长者的尊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怨怼之意。
甚至还有些怜悯。
老臣相勾,盘根错节,偏我杨氏在此树上,若根不除也,必成祸患。
家族之故,不可尽数绑于大树,司马公虽德,可惜我杨修已不在树上,望我方才之言,可表明态度。
“杨公子,且行?”
“走!”
杨修嘴角一扬,举步生风,率先走在前列,入了房门之内。
这乐坊雅舍,不光可令其中“白雀”监察百官,还可查探南北商贩带来的各类消息,如今还能给伯常君侯积攒名望,用处太大了。
哦,还可以给他赚钱。
杨修现在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你要结交张韩,没必要亲自登门去送大量钱财,也不用寻师访友想方设法的得以拜会请见。
你到乐坊雅舍来,每日每夜都在二层楼大为享受,夸赞伯常之才,大书其生平功绩,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记得你的名字,并且偶尔还会送几坛酒、一桌美味佳肴,甚至,请你登三层楼去,与诸多文武一同把酒言欢。
这比之当年围炉,更为高贵典雅许多。
杨修之言,很快就传了下来,整个乐坊雅舍之中,一楼的帷幕之间,都有三五友人坐于其中商谈,聊的自然也都是方才他评价司马公的话。
虽是看似一句无心之言,醉后无礼,但却也让司马防名声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