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得宴饮之后,刘表又与他促膝长谈很久,直至送出来后,在野外道路上,返回新野。
刘备需在三日内,调离兵马,去随县驻守,抵抗孙策的攻打。
按照军报,恐怕是来势汹汹,近日之内便要夺下汉水,驱赶刘表。
“到弟,”刘备唤了一声身旁的精悍小将,“你说,这孙策能攻下江夏,是承了张韩的便利,让出合肥的驻守,收缩了江边的防备……这说明他们暗中有所勾结。”
“是。”
陈到一脸英气,站在刘备身旁连连点头,“张伯常表面光鲜,其实暗地里的勾当不少,这些年我在许都暗中查访,知道很多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只是,现在这孙策来攻,也是张韩送来的消息,他又欲与景升兄交好。”
“这,末将就不知道了……”陈到苦涩的摇了摇头,他只是一介武夫,凭借勇武护卫刘备周全,别的什么计策他想不明白,简单的还可以,太绕了就习惯性听从命令了。
刘备感慨,思索许久后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唉声叹气的道:“他这是在拖着南方局势,以鼎足之势,让刘表、江东相互厮杀,确保曹操能够收取北方。”
“这份心力,令人敬佩啊,只是……”刘备从来不会吝啬夸赞自己的对手,只是,张韩为了曹操能够下这么一大盘棋,布局如此长远,说实在话,刘备心里嫉妒。
如果,我也能得到这样一位贤臣,可以为我分析前后局势,谋定方略,恐怕此刻大业未必是这般艰难。
而今,二弟离散,在为曹操立功,以求问心无愧的再来见我,而我则是要带着三弟,去为景升兄驻守险地。
生死不知……
若长此以往,我岂不是成了,换一个地方来韬光养晦了吗?
刘备这时候其实还在等一个机会,如果曹操在此时做出了什么违背大义的事,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举旗反对,并且与之开战。
而且,刘备坚信这一天其实已经不远了,或许就在曹操得了北方大定之后。
但就算不远,也是要等过这一段时日,还得煎熬。
“唉,不管他是如何布局,现在既然承蒙了景升皇兄的恩惠,就应当为他分忧,还是立刻去随县驻守才是。”
“他即便是算计我,我也忍了,终究也还有苦劳。”
……
回到新野,张飞一听这话顿时就炸了。
“那不行!不去!”
他背对刘备甩手走了好几步,半转身怒道:“俺们一路走来不容易,这些兵马都是命根子!就这也才数千人而已。”
“现在要全部驻防到随县,兄长呐,那地方根本不是易守难攻的坚城,是一座荒城呀!”
“俺心疼这些跟随我们长途南下的兄弟!”
张飞在不打骂军士的时候,还是爱兵如子的,爱他们就像是自己荷包里的钱串子一样,损伤了心里疼。
他是先锋大将,知道守城之难,随县既然以往不被重视,那城墙防备就只能说一般。
以前其他兵马驻守,靠的应该是渡口,想要守住孙策的兵马,还得靠他们这些死士现在渡口拦住登陆的兵马,再徐徐设防,最后才是城墙之上,就这,还需要花十几日将城墙先打造高硬一点。
这心力、牢力,张飞想想就觉得可怕,如果真的耗费在那里,手底下的这些兵马岂不是都要成了苦力,要么战死,要么哗变。
“翼德,此乃是危急之时,景升皇兄定然不会一直让我们驻守在随县的。”
“况且,这座城池若是能拦住孙策的战船,他日后定然不会再走此道,我们就可以依靠此城,开垦荒土,养出良田,积蓄钱粮,修生养息。”
“哦,到时候你什么都弄好了,他又找别人来接任,再把俺们送去荒地?这不是把俺们当成牛马了嘛!”
张飞脸一垮,甩手道:“不去,坚决不去,兄长你回去告诉刘表,我们就在新野不走了,说什么都没用。”
“啧,三弟!”刘备眉头一皱,道:“景升兄是求我帮忙,并非是派遣指使,我既有求于人,怎能不应人所求呢?”
“唉,兄长你哪儿都好,就是这耳根子呀……太软了!”张飞麻了,一个人走到门坎边,随地就坐下了,倚靠在门上,看斜阳落下,肩膀都垮下来一半,大有一种带不动的感觉。
“三弟。”
刘备又唤了一声。
“走走走,”张飞受不住这种煎熬,拍了拍大腿站起身来,冲简雍喊道:“先生去传令,俺不敢去。”
“为何不敢?这世间还有你翼德不敢的事?”
“俺可不敢,去说了,脸面都没了,当时说南下,俺可是拍胸脯保证带他们立功扬名,谁知道现在要去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个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