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即便你不惹他,可是当他感到和你是异类时,就会想要攻击你、甚至铲除你。
扶苏自己也没想到,他和嬴政、熊启、熊毅、李斯、赵高、姚贾等人的恩恩怨怨,竟然都是从韩非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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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嬴政忙着给他的‘天赐神将’王翦举办庆功宴时。
而扶苏则在羽阳宫里跟着韩非读文章。
这是腊月的末尾,中原独有的梅花于寒天彻底里开着。在银装素裹的冬日,红色的梅花自然成了咸阳王宫里最亮眼的风景。
羽阳宫里,如今处处植着梅花。
扶苏和韩非坐在一张案前,韩非对他逐字逐句讲解他的著作。
今番讲的正是《说林》。
韩非的文章,因为说理性过强,而且是先秦时代由中国本土学说体系中生发出的逻辑论证,再加上是短小精悍的文言文,就是扶苏本人读起来也非常难懂。
所以扶苏要读韩非子的文章,自然最好是直接请教本人。
就算是这个时代的士人,他们中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够读懂韩非文章,至于愿意去读的,更是少之又少。
一则因为韩非师承大名鼎鼎的荀卿,继承了荀卿的学说;二则韩非天资过人,他在自己的文章中加入了对君权臣权关系、以及治理国家的手段等的思考,所以越发显得他的文章十分冷僻。
这个时代,流行的是燕赵之地的侠义风尚、信陵君的信义、战国纵横家的辩合之术。
而韩非写的东西,因为太具有前瞻性。
就算是目光敏锐之辈,即便读懂了他写的每一個字,也无法在短暂的时间内掌握文章的精华要义。
就是嬴政,那也是时时按着韩非的文章,夜夜琢磨、仔细反复研读。有时候遇到不理解的地方,还会和赵高、李斯等人一起琢磨。
所以扶苏才非要弄懂韩非的文章。
因为只有读懂了韩非的文章,才能知道嬴政、赵高、李斯这些人都在想什么。
读战国时代最新的文章,重要不是去听什么新鲜事,重要的是去掌握思想。
韩非的文章是顺应时代的产物,这就像是两千年后的马克思主义忽地横空出世一样新颖,韩非的文章一样在启发这个时代的人。
嬴政对韩非的文章奉为圭臬,就是在接受韩非的思想用以治人、治国。
思想看不见、摸不着,可是却始终在无形地引领时代前进;引领一个人如何做事、做人。
要想和嬴政这些人能够坐在一个棋盘上,就得先去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
“今王两用之,其多力者树其党,寡力者借外权。群臣有内树党以骄主,有外为交以削地,则王之国危矣。”
“如果君王同时重用两个人,那么这两个人势必其中一个实力大,其中一个势力小。”
“势力大的人自然而然会去树立他的党羽,以稳固自己的地位;而势力小的人,则一定会为了自己不在下风去借助外权,勾结诸侯,形成势力。”
“在众多的臣子当中,有的在内树立私党来傲视君主,有的靠结交外敌来分割土地。”
“这样一来,君王的国家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这就是韩非文章的妙处。
也是扶苏不读孔孟的根源。
孔子是教导人如何做君王、做臣子、如何做普通人。可是这大部分情况下没啥用。
孟子是愤青,上怼君王,下斥佞臣。天上地下,有理者就是老大!唯孟子也。
而韩非,他则是通过事情的现实结果来告诉你,如果你同时重用两个人,那么结果一定是你的国家会被分裂。
韩非教导扶苏的是,这样的情况势必会发生,和仁义礼智信、道、正义,都没关系。
事情是必然发生的,我们只考虑如何解决它。
扶苏听韩非给他讲课,那是聚精会神、全神贯注,“那君王要怎么做才能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呢?”
“简矣!”韩非脸上洋溢着喜色。“从一开始就不要想着能够让两个人同时都效忠于君王。更要从一开始就提防杜绝臣子将会权力过大的隐患,时时提防,每一刻都不能松懈。”
“君王绝对不可以将自己的权力下放给任何人,否则日后必定祸患无穷。”
扶苏昂着头问韩非,“这是说,君王要始终把权力握在自己的手中。权力这把剑,一旦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就绝对不可以丢弃,绝对不可以松开。”
韩非闻言非常高兴。
他发现扶苏真的是天资过人,自己给他讲解《五蠹》,他隔天就给自己把《五蠹》背下来了。
自己给他讲解《说林》,没想到他竟然不仅听懂了,还有了更深的领悟。
“善。是以为君者,恐怕是全天下最辛苦的人。因为一刻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