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熊启的面前被摆上了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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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拜见过华阳太后之后,昌平君出宫后回到家里便一直闷闷不乐。
熊启有什么心事,是不会对外人讲出来的。
他从生下来开始时,就和父亲同命运,共福祸。作为楚国的世子,以秦国质子的身份住在秦国王宫之中,他很早就开始体会寄人篱下的生活。
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公子,他们大多都要经历被迫交换前往他国为质子的生活。
可是,千万不要以为,质子的生活很美好。
母国的实力,直接影响着你在为质国家的生死;而在他国的待遇,很多时候是难以预料的。
熊启自幼在父亲身边时,就被灌输了他是楚国世子的思想,也深知他是住在秦国,由此对身边人从来不敢信任。
童年时期的这种经历几乎塑造了熊启后来的個性。无论是谁,和他在一起多久,都不会让他打开心扉。
尤其是到了后来,他的父亲离开了。
在整个秦国能够庇护他的只有华阳太后和他的母亲。
只是作为秦国的太子妃和公主,两个女人在昭襄王在世时并没有多大的实权,只是依靠着昔日昭襄王恩赐的一点点宽容,让他在一个窄小的宫室里慢慢长大。
一切的一切,都是昭襄王驾崩后,华阳太后掌握到了权力,他才渐渐有了接触乃至掌握权力的机会。
他的内心深处最大的渴望就是自由。他希望自己能够彻底摆脱那种寄人篱下的梦魇。
掌握权力,成为大秦国的丞相,威名远播,这让熊启摆脱了这种梦魇。
只是美好的时光并不总是长久,谁也不能例外。
在经历了又一夜极不安稳的睡眠后,他又一次命人驱车在咸阳城郊漫步。
心情不佳时,仰望星空,亦或者俯察天地,走入自然,这永远是一个极佳的派遣苦闷、悲伤的方式。
因为只有当面对漫天星辰、浩瀚天地、广袤的自然之中,这个时候,人才会发觉自己是何其的渺小。
和伟大的自然、广袤的天地、无垠的宇宙相比,自己成为了一粒沙子。这个时候,沙子的所思所想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个人也就获得了片刻的宁静和解脱。
熊启排解压力的方式从来都是一个人出去散步,只有高兴的时候才会和愿意大家一起玩乐,悲伤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
因为他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他谁也靠不了。
所以有时候看着扶苏,熊启会非常羡慕。
马车向前走着,熊启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一切。
出大事了。
熊启满面愁容,过去看看风景就能使得自己恢复到好状态的熊启这一次遭遇了人生中有史以来最大的难题。
古时风景极佳,草木茂盛,却又并非毫无节制的生长。处处都是鬼斧神工的景象,再加上没有污染物,那一花一草,十分艳丽,草叶十分锋利,动物个个生性凶猛,人是不敢随意进入山林、亦或者草原的。
熊启是率领了三十个壮士出来独自散步的。壮士自然都配剑,个个随时地怀绕四周,以防止有人打劫,亦或者有野生动物侵袭。
湍急的河道中流水清澈见底,河水中的泥沙和细小的石子都被卷起来,一起被裹挟冲向未知的方向。
熊启坐在马车上,车夫带着他一路向西,等昌平君察觉过来时,他已经走在了两条河的中间。
熊启忽然道,“停下。”
车夫去难自然勒紧缰绳。他看着熊启独自下了车,甩开侍从,一个人迈着轻捷的脚步往高坡处走去,他站在高坡上,眺望着下方两条河道。
去难只是个车夫,可是是楚国人。他的父亲是如今楚王过去的车夫,当年楚王离开,给熊启留了许多楚人陪在他身边。去难和熊启的年龄都是一致的。
他们是楚国的血脉,生长在秦国的土地上。
去难几乎不讲话,熊启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熊启说去哪,他就一言不发地静静驾车。从来不问,也从来不主动说话。
可是熊启走到哪都带着去难,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知道,去难是熊启的心腹。可是熊启有了重要的事情,也从来不会交给去难。
此刻,去难一个人静静在马车上遥望着熊启。
熊启一个人握着长剑站在高坡处仰望高远的天空,四周山河一片寂静,这里是一片旷野。
这片土地是属于熊启的,可是他得到这些地盘后并没有急着拿去开田,反而是由着这些土地荒芜,长成它最自然、最原始的样子。
昔日种粮的地方,如今变成了粟苗和杂草相生的地方,偶尔会有几只肥美的兔子从深草里蹿出来,野鸡也都窝在这一片地方。
这就是熊启的理想,他想住在这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