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和熊启二人见到灌夫来了,都慢慢把手松开。
昌平君似乎意犹未尽。
但是见到灌夫来了,他便不再多说。
他能让出自自己家里今日在场所有会说话的人都永远的闭口,但是他无法对太子身边的人下手。
“叔公今日喝得太多了,我看还是少饮些。”扶苏先是对昌平君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总不能白白蹉跎。”
“太子言过矣。我听说这世上的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如今两袖空空,无有官身,正是饮酒助兴之时。我没有劝告太子,太子反倒劝起我来了。”
“倒是这些年来,我一直为太子捏一把汗,太子身为太子,无有君位,只能住在宫中。可是太子却凡事都喜欢插手,就连我这已经被罢免的相国,也不肯放过。”
“太子未免做的也太过头了吧。”
灌夫听着,他怎么觉得昌平君今天对太子不大客气呢。
“我听君父的话,必然能平安无灾。与封君有什么关系,过往有封君的人,不也没能保住他的地位吗?”扶苏慢条斯理地回答着。
熊启脸色窘迫起来。
“叔公还没有告诉我,这几个月,叔公都在做什么呢?身为晚辈,我时刻谨遵淳于仆射的教诲,每天都在记挂着叔公您。还请叔公告诉我吧,也好让我心安。”
熊启摸着他的胡须,嘴角先是微微抽搐,放在一边的手攥紧了衣服而后又慢慢松开。
太子看着衣冠楚楚,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能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话,还打着他师傅的名号。
熊启温厚笑着,“太子素来仁孝恭顺,有这份心,老夫我实在是宽慰。我秦国有太子这样的坚守孝道的人,未来太子一定得到庶众拥戴。”
“这些时日以来,我都在府中闲坐,不时垂钓,又或者下棋。”
扶苏道,“母君常说,叔公虽然从未去过楚国,可是叔公却能把握楚国盛行的黄老之道。母君说,在咸阳,她没有看到过比叔公更懂得休养生息之人。”
“若是叔公肯单单做这些,扶苏倒也心安了。扶苏就怕叔公去见一些不应该见的人,做一些不应该见的人。”
就算这话说的再隐晦,听话的人知道扶苏什么意思了。
扶苏只想诈一诈昌平君。
按照历史,今年就是昌平君被徙出咸阳城的日子。
这种被撵出政治中心咸阳,自古以来就象征权力斗争的失败,等待昌平君的,就是当年文信侯的结局。
熊启神色未变,只是扶苏细心地发现他握着酒爵的手攥的更紧。
扶苏看向灌夫,“灌夫,为昌平君舞剑。”
扶苏说了这件事后,没有再提其他的。
等到灌夫舞剑结束,扶苏就要告辞。
“当初我走的时候,为叔公做了一盘棋。不知道叔公如今玩会了吗?我一直都惦记着这件事,只是今日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回宫。不过,我会再来叔公府上的。”
昌平君表面笑着,“太子驾临,是我的福气。我也会准备好美酒美食,恭候太子。”
待看到扶苏骑马走后,熊启的眉头皱起。
太子是向着他君父啊。自己说了那么多封君的暗示,太子对此不予回应,可见他没有要和自己联合的意思。
但是他又说他要再过来。
太子难不成想着要让我为他所用?
“太子真是尊敬我这個叔公啊。”熊启咬牙说着。
“太子出门在外,竟然敢单枪匹马,未免也太胆大了些。”去难忽地道。
“他可是,敢杀燕国太子的人。”
提到这件事,熊启眼里多少带着几分恐惧。
太子不想造反继位,却又要极力拉拢自己。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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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
赵高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等到嬴政回来,他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只是让他感到窃喜的是,大王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大王喜欢能让他高兴的人和事。
章邯这个人,毕竟年轻啊。他琢磨不透大王的心思。
见到嬴政愁眉不展的回来,赵高殷勤上前。
“大王,上将军王翦的军报到了。请大王过目。”
听到王翦的名字,嬴政果然眼前一亮。
“王翦此人,从未打过败仗。寡人以为,他在后世的地位,不会输给武安君的。”
“大王此言谬矣。”赵高故意卖了个关子,引得嬴政侧目,“大王,臣以为,武成侯日后恐怕将要超过武安君。”
“此话何意?”嬴政坐在了王座上,一侧的宦侍为嬴政拆着封住帛书的印泥。
帛书被宦侍双手恭恭敬敬呈递送到嬴政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