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柔被请着退下。
她对此感到不解,就是父亲,处理大事时身边也要留几个美人在,怎么太子竟然受得住她这等美色的诱惑,单独对着一个男人。
熊柔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对太子非常喜欢张苍这件事做起了思考。
长明殿里,扶苏倒是一脸安适。
张苍可就不一样了,他下棋时心猿意马,好几次出手就下错地方。
“怎么,有心事?”
“无有、无有。不知道为什么,今儿这天气也忒热了。臣出了一身汗。”
扶苏盯着张苍。
“若是宫中无有我这個太子,御史现在在何处?”
扶苏似是漫不经心一问。
张苍这才领悟过来,太子其实都已经知道了。
他抬头看着太子那双锋利的眼,急忙提起袍服,急匆匆跪坐在席上。
“太子明鉴。臣真的没有诽谤过大王。”
扶苏不说话,自己对着棋盘一个人下棋。
听着一颗颗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响声,张苍更是六神无主。
如果扶苏是个士人,又或者普通的贵人,张苍会很喜欢他。因为他这样的做法,是蔑视权贵。
张苍会投去他的门下。
可是现实和理想差距甚大。
扶苏是太子,这么久相处下来,张苍也知道太子不是光明磊落,注重名德之辈。
这样的太子和他理想的君主完全相反。
扶苏和恭俭让一点关系都沾不上边。
“若是在你死之前,给你个机会,对我说些想说的话,你会说什么。”
汗水从脖颈后背处流淌着,张苍望着自己眼前的竹席。
周围的宦侍婢女像是木雕一样,完全没有气息。
在死亡面前,有些人反而会变得很坦荡。
张苍抹了一把汗,想着自己这八年来在秦国也是遭受了无数不如意,始终不得重用。
如今将要死了,何不对这个太子说出真心话呢。
等到十八年后,天下将又要有一个陈苍、李苍、刘苍。
我豁出去了!
张苍忽然大笑起来,用手指着太子。
“今日虽不能求见大王,陈说事情缘由,为自己辩白。又唯恐入了廷尉府,到时候被屈打成招。苍愧对上天,愧对父母。今并非冒犯太子,只是希望我能用我的死让太子醒悟,让这世界上以后又多出一个明君耳。”
“在臣看来,太子您实在是纨绔。太子称呼自己的猎犬为齐王,羞辱天下诸侯王。”
“这样的人,无礼。因为自己的国家强大,所以就轻慢侮辱他国国主的人,是非常自大,骄傲自矜的。”
“太子连一国之主都敢侮辱,又岂会是懂得尊重臣子。”
“太子杀了燕太子丹,这是违背两国相交之誓约。可见在太子心目中,也没有信义这回事。”
“太子无礼、无信、无义。岂能称天下耶?”
张苍说着,不料扶苏压根不为所动。
合着张苍年轻时候是个比历史上公子扶苏还要还要书呆子气的书呆子啊。
“那按照你所言。我这个太子一无是处。可是为什么天下庶人多有称颂夸奖我的呢。”
张苍被噎住。
太子为秦国、为庶众做了很多实在的事情,这是铁打的事实。对士人张苍来说,太子扶苏却接二连三犯了很多不该犯的错误。
他来到秦国,是因为顺应天下大势,想要帮助秦王结束战争,能够施展自己的才华。
没想到压根连秦王的面都很难见到,更不要说能在秦王面前说上几句话。
只有太子愿意搭理他,可是太子让他算算术。
这都是不上台面的功夫,他要做的是卿大夫。在朝野上指正君王的谬误,成就一代贤能的君王,哪能是跟在太子身边陪他玩耍的佞臣呢。
张苍又昂起了头,“太子此言差矣。君王为天下之主,首要的就是要用自己的德行来垂范天下。如果君王不讲信誉,不重视义气,不遵守礼仪。那天下人也会跟着效仿。”
“纵使太子给予庶众好处,可是造就出来的也是无德之国。这无德之国,是不会长久的。臣请太子三思,改正自己的过失。”
信听到这个张苍这么说,一字一句记录下来后,就等着看扶苏的反应了。
信从张苍的话语之中看到了天下广大士人群体对扶苏的看法。
若按照圣人的标准来看,扶苏也实在不像人君。
这么想着,信给十七岁的扶苏做了个评价。
太子年十七,年少老成,性沉稳,行事果敢,以民利为先。无君之威仪。
张苍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后,这下畅快多了,他就等着死了。
以他对太子这腹黑人的了解,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