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燕好不容易稳住军中,和诸将达成一致。
可是他远远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
平舆突然间被偷袭,男女老少奔走相告,四处对外宣扬,“项燕军大败,秦军打过来了!”
这样的谣言,很快在平舆以及附近周边地区蔓延开来。
等到消息传到周围城池,大家自然人心惶惶。
到了这个时候,楚王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废物!都是废物!”
楚王负刍额前的垂琉来回晃动,站在负刍面前的大臣也都战战兢兢,一颗心全提在嗓子眼里。
“给了二十万军马,去破秦国的城池,结果到现在,不谷一座城池都没有见到,反而还让区区五万秦军破了平舆。简直是荒唐!”
“可耻!”
“让不谷愧对列祖列宗!”
众臣自然劝告,“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丞相景仪站出来,他的履鞋上用金线绣着祥云纹样。
“大王,微臣以为,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命令项燕前去阻击李信,收回平舆。微臣以为,大将军面对秦国的太子,实在是小题大做。”
“秦军本就连年取胜,正是骄傲自满的时候。秦王派出他的太子和两个副将,这三人年纪加起来,都不如楚国之南公。他们根本不懂什么兵法战术,也根本没把我们楚国放在眼中。”
“可是大将军却在面临秦军时,迟疑再三。我听说大将军有很多次攻打宛城的机会,可是大将军以会让楚军损失惨重为由,多次不出兵。”
“大将军是想要和秦军斗兵法,可是秦军,蛮夷虎狼之辈。和一群不讲道理,只懂蛮干的人能够讲什么韬略战术呢。我听说大将军在城前使人挑衅秦太子,意图扰乱其军心。”
“可是秦国的太子面对这些挑衅时,十多日来,连城门都没有出。大将军对着一群根本不知道兵法为何物的人用兵法,无异于对牛弹琴。”
“大王,微臣以为大王不仅应该火速让大将军回援平舆,更应该亲自下一道诏书,告诉大将军,务必要在半年之内,快速拿下秦国曾经掠夺我们的楚地。”
负刍坐在王座上,他双目狭长,听说了景仪的话,心中开始动摇。
他虽然心里生气,可是对项燕的带兵能力还是相当认可。
项燕和他的目的一致,都是要保住楚国。不谷不在乎一时之间,一城一池的得失,只要保住楚国的宗庙社稷,并且趁着项燕大权在握,趁机清除朝中那些腐败堕落的世家大族。
负刍,他是羡慕秦国的。
其实只有负刍才懂,项燕很难使用兵法和秦人斗。
因为现在的秦国和楚国,体制已经完全不同。秦国上下的政令是高度一统的,一旦政令下达,下级要不由分说的执行。
可是楚国就不一样了。
楚王要做一個决定,早上提出来,下午就有一大帮人反对。
诸侯和卿共同治理国家。
一个政令提出来,一定会遭到多方篡改。
楚王负刍知道项燕在军中都要面临何等的境况,所以他才给了项燕前所未有的信任,属兵给他,让所有军士听从他的指挥调度。
但是楚军说到底还是世家联军。
项燕一个人有时候说了不算。
景仪也是看到了自己和项燕有意改变楚国的现状,所以才暗暗使坏。
他们只想抵抗住秦军,不想让项燕拿到多大的功劳。
一听到平舆被攻打了,他们自然坐不住了。
看楚王犹豫不决,那些担心自己家封地也将被掠夺的诸臣纷纷劝阻,“大王,不可再迟疑。”
楚王负刍,毕竟是杀兄篡位上来的人。其人手腕和魄力也都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
即便众臣施加压力,可是楚王并不被这些人的话扰乱他的心神。
这帮鼠目寸光之徒,只顾着眼前的利益,根本不重视大局。
就在楚王负刍深感不安,但是仍旧选择相信项燕时,项燕和秦军那边又同时来了消息。
“禀报大王,大将军有报。”
“大王急报——秦军先攻打平舆,随后去攻打了项地。”
楚王返回自己的寝宫,不见丞相和卿大夫。
他相信项燕可以处理好这些事情。
只是当秦军的新报传来,楚王手中的酒爵立刻端不稳了,一些酒水撒了,晃了出去。
这下,楚王再也坐不住了。
楚王拿过项燕的军报,此时再看,满目怒火,“哼!还攻打新郑呢。再这么下去,这个秦国的将军李信就要去攻打寝地,随后就要来攻打寿春了。”
楚王气的不轻,浑身颤抖。
他火速给项燕下了一封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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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祭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