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世风日下的情况,这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神,让张良这个以君子为自我要求的人不得不很快就折返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怕再留下去,会碰上不好的麻烦。
临淄城中的坊市,都是按照东南西北的走向,排布得整整齐齐,比鱼鳞还要规则。
他沿着笔直的街道,来到一处庄子。
这古时候的中国,那是地广人多。
家家户户的房子,都是非常大的,庭院足有四五间房那么大。而地位越高,财富越多的人,自然住的房子更大。
由此从先秦时期,春秋战国时代的人们,早就开始比拼房屋。
他们的屋宅按照从高到低的等级,按照院子数量的多少,分为七进之宅,五进之宅,三进之宅,一进之宅。
宅院是宅院,还不另算拥有的湖泊、池塘、园林等。
张良来到的这所宅院,是一座三进之宅。
在临淄城中,拥有一所三进之宅居住的人,在周围左邻右舍的眼中,其身份不高也不低,从不惹人在意瞩目。
张良毕竟是张良啊。
他虽然流浪在外,内心始终没有放弃过复仇。他也知道,就算他家底丰厚,可是他随身带的钱早晚都会花光。
而且,他要做的事情是复仇,他需要拉拢结交势力,如果仅仅是一个士人的身份,结交他人非常不方便,而且,干大事,怎么能没有钱。
于是张良选择了来到最是龙蛇混杂的齐国,这里是商客的天堂,也是流浪者的安乐窝。
他假意从事商业。
现在张良的身份是齐国的商人——名唤张伯。
伯仲叔季,这是当时家里排行的弟兄。张良为长兄,化名自然直接叫张伯。
见到张良回来,张良的贴心仆从都围了过来。
他们才刚在临淄城中安定下来不久。
这行走江湖,走走停停,每个城池都呆上一段时间。有时候张良去拜访当地有名的贤人,但是既然要拜访,总要拿出财物打点,就因为这个,一路上张良已经花了不少钱。
除此之外,就是去寻访当初一同从韩国逃出来的世家后辈、王孙公子。
原本这些四处逃难,躲避秦王追杀的人本处在地位发生截然不同转变的巨大恐慌之中,隐姓埋名度日,仍旧是惆怅难安。
但是在他们看到张良如此锲而不舍地‘追过来’,始终不放弃,张良像是黑夜里的一点萤火,给他们带来了一些希望。
这些人一一和张良见了面,叙旧,给他财物支持。
这一年春日里,张良来到了临淄城里。
之所以选择在临淄城中定居,是因为张良发现,这临淄城里,有个极大的优势——乱。
秦王灭了四个国家,对王孙贵族也并不愿意留情。他的敌人,都在逃跑。
当时天下人心目中的天下,就那么大点地盘。
西面有秦国,南面在打仗,这些人都没有地方跑,最终不约而同都跑来了齐国。
张良一路过来,也遇到了不少赵国人、魏国人、韩国人、燕国人。
他们都表示是因为惧怕秦国的压迫和管理,所以跑来齐国。
正是因为一路上所见所闻,又增添了张良复国的希望。
他看到天下人都不喜欢秦国,这下就满意了。
他决定在临淄城,暂时建立一个据点。一方面做大生意,赚取足够的钱;一方面他要在这里,联络各诸侯国逃难避祸的世家贵族,对于有帮助需要的,张良毫不吝啬给予他们财物,资助他们活下去。
客舍青青柳色新,张良的家宅虽然只有三进,可是内有一湖泊。
这是张良选择买下这个宅子的原因所在——只要有水,就可以打造成韩国的房居样式。
张良坐在廊道下的主席上,他的仆从死士早就等在这里。
他们和张良一样,也都出去探路了。
只要主动出去转悠,和人搭话,闲聊,总能找到过去认识的人,又或者打听到其他国家的王孙公子所在。
只是张良一坐下来,他的仆从们纷纷道。
“少主,恕我直言,这临淄城不适合咱们。”
“我也这么认为。这临淄城里太乱了,齐国人眼中岂止是没有法度,礼义廉耻已经是全部都不要了。”
“是啊,少主,他们的眼睛都已经被金钱糊住,脑子里除了醉生梦死,哪里还会想什么家国大事。”
“男子整日宿在女闾,沉浸其中;街上男女街坊邻居,放浪形骸,时时聚众淫奔,实在是荒唐。”
“他们完全是活一天算一天,根本不考虑以后的事情。”
张良缓缓道,“乱,才方便我们藏身。齐国人心不齐,也不是一日两日。齐王两耳昏聩,重用他的舅舅,任命他的舅舅后胜做丞相。后胜排挤朝中忠臣才士,荒废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