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沉思。
信记录着扶苏的话,内心满是对扶苏的佩服,他忍不住作想:
像太子这样的人,拥有这样的才华,不去著书立说,实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太子不用去治理国家,以太子的才华,思辨,完全可以建立出一套自成一家的理论体系。
“所以在我看来,国家如果施加好的政策,能够做到合理的调理人的欲望,给予人足够的物质生活,基本上就可以做到风调雨顺。”
“如果君王施加错误的政策,首先导致的是部分人群的欲望追求和大众相违背,随后才会引发财货上的分配不均衡。又因为财货上的不均衡,这会相继引发许许多多的问题。根本上的问题解决不掉,再怎么调配资源,切分利益,根本毫无意义,反而会给民众制造更多的苦难。”
“所以在我看来,治国最重要的是引导民众。引导百姓除去内心深处不合理的欲望,安分守己。而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要让一个国家的君王、丞相、将军,上卿、大夫们做到向下看,以为民做事为旨,而不是都将目光往上看。”
“一旦君王有了难以填补的欲望,臣子就跟着追逐竞位,下吏也会跟着学习攀附权贵以达到目的。”
“然后下层的民众,他们不得不也走上这样一条路。”
“于是国家里的人都不想靠从事生产来满足吃喝,都想的是用讨好上位者的方式。”
“但是上位者毕竟是少数,下位者永远都是大多数。”
“引发民众内心产生不公平愤怒之火的,从来都不是因为下位者食素,上位者食肉。”
“而是因为食肉的上位者,不去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上位者本该食用自己规定下的俸禄去好好照顾百姓,可是却利用权力,谋取不属于他们的利益,愚弄欺诈百姓。”
“当这种现象非常普遍之后,腐败就会传导,社会的秩序就会被冲击,犯罪人数激增。”
“可是,圣人离世已逾千年,现如今,谁又能做到这样的事情?让人们的欲望都得到合理的调理,这其实就是圣贤主张节的来源。”
“我的老师韩非,曾经师从荀卿。按照这个道理来说,我也算是荀卿的徒孙。”
“可是我从来都对外不说这一点,因为荀卿始终坚持,君王要施加仁政,善待百姓。如果做得到,就不用说出来。如果说出来要这么说,一旦做不到,到最后,只会失信于天下。”
张苍先是颔首,不乐意听人这么批判儒家;可是当扶苏说出这些,不止是他,所有人都跟着肃然起敬。
一开始,张苍觉得,太子扶苏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太横;慢慢地,张苍觉得,太子还是很善待百姓的;但是当听到这個,张苍对扶苏,那就是佩服地五体投地了
因为他感到,扶苏可以做他的老师了。
“我心目中的老师,始终只有那一位。他曾告诉我,民应当使其永远处在没有能力的状态,更加不应该让他们有智慧。国家越是教导民众,给他们教授知识。他们知道的越多,就会变得越发狡猾。”
“民一旦多智,反而会给国家造成祸乱,让国家管控民众成本激增。事实也正是如此,蛊惑人心的,都是读书人。”
张苍完全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扶苏的话让他感到内心深处某些东西被触动。
就在这个时候,山坡上那两个农夫终于扛着锄头下来了。
在这种旷野上,轻微的说话声有时候也可以传的很远。
何况是三个位高的人在谈论家国大事,这声音自然慷慨激越。
那两个农夫,他们听到了这几个贵人的议论。
他们对视笑道,“那个看着很年轻的贵人,说的倒是很有道理。读书人最是会骗人,而且脑子聪明的人,越容易干坏事。他们干起坏事来,根本让人掌握不到踪迹。”
“是啊,我们成安里出来的读书人,好几个最后进了监狱。他们犯下了杀人越货的大罪,害的官府缉捕盗贼追逐了数年。终于找出来了,而且还不是官府破案找到的,有的是他们自己露出了马脚,还有的是自己主动出来承担罪责。”
【里,春秋战国时期一种非常普遍的居住街道的名称。】
两人举起袖子,一边闲话,一边望着树下坐着的三个人。
同处在一片天地之下,人与人的境遇、实力、经历、财富的多少,却是天差地别。
望着扶苏等人,这两个人眼里只有羡慕。
这时候,灌夫来到了他们面前。
“给你们一人一贯钱,要不要?”
二人一脸懵。
“贵人这是?”
“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这两个人听到问题,自然面面相觑。
因为眼前这个一看就很不聪明的高大壮汉居然问他们,“是否对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