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之交,天地山川草木一片萧索。
越往人迹罕至处走,就越是容易看到鬼树。树皮青白,枝干也隐隐散发着青色。
冬日寒风瑟瑟,一时间鬼树也在‘摩拳擦掌’,森森森地抖动,枯黄的树叶从树枝纷纷飘落下来。
在笔直挺拔的直道上,铺满了层层叠叠的落叶。
护送扶苏出行的队伍,沿着起伏不定的地势,在山间谷地里蜿蜒曲折穿行。
原先赵国的民众,老早就在山头、坝上、田陇之上看到了秦国的军队。
约莫一万人马,都是精锐轻骑,他们行走在狭窄的山道里,像是流动的黑水一样。气势强劲,奔涌向前。山道之中马蹄齐齐震动的声音,吓得鸟兽惊走四处逃散。
数百支黑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上面都赫然写着秦字。
车驾里坐着的,自然是扶苏。
不得不说,扶苏此次外出出使,他带上熊柔真是最正确的决定。
熊柔大胆,花样多。
两人在相对颠簸的马车上,车窗关着,熊柔使用各种手段、姿势……
随行之人见状,几乎都很识趣地退开,不敢打扰这两个人。
但是这驾车的车夫心里怎么想,那就不知道了。
只是灌夫骑着黑马前前后后、来来回回地走,看着这车窗总是被关着,灌夫再不明白也该猜到,接下来恒阳宫里怀孕的下一个人要是谁了。
而且灌夫看到太子对每個夫人、美人都是十分的好,仿佛对待每个人都是真心实意的,这就让灌夫觉得扶苏有些花心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车窗终于被打开了。
扶苏得了空下车出去透透气。
姚贾见了扶苏下车,赶紧下来陪同。
扶苏自然问樊於期,“我们现在在哪里?”
樊於期,早年就是被频繁派出参与攻打赵国的战事,“太子,过了前面那座山,我们就上了通往长平的要道,上了要道,不出一天的功夫就能抵达长平城。”
扶苏望着这草木萧瑟的万里山川,“我听人说,过去长平之战的遗址处两岸都是尸骨,几十年过去,始终阴森森的。而且时隔多年,住在下游的邯郸百姓,总是能看到顺着河流流淌下来的森森白骨,而且数量还不少。”
樊於期还对此事不上心,大声笑道,“长平一战,秦赵皆损失惨重。赵国死伤四十万人,而我秦国也在此战中少说损失了二十万兵力。其尸骨自然层层叠叠。”
“而且先武安君当时是选择坑杀赵国降卒,那么多降卒,要活埋他们,固然是当场挖坑,那也要好几个月。是以武安君白起就选择了就地在秦赵两国先前挖好的战壕,以及河沟坑谷里低洼处就地埋尸。”
“所以只要上游发大水,那些腐烂的尸体,就会随着水流向下奔腾,游到赵地境内。”
扶苏望着樊於期,那双沉静的双目里暂时是看不到什么明显的情绪。
“不走直道,大军直接往长平之战战场去。”
众人闻言都很惊讶。
“太子,此事万万不可。”姚贾最先冲上去,“太子,天地之间有鬼神,鬼神是万万不可惊扰的。这长平之战的遗址处,满是孤魂野鬼,阴气极重。”
“若非命硬之人,别说晚上走路,就是白天行道,那也要成群结队。一旦沾染上邪祟之物,太子贵体必然遭受侵蚀,恳请太子三思后行。”
“太子若是要去那里,若是出了闪失。我等回去,必然难以对大王交代。请太子明察。”
姚贾吓得冒了一身汗。
如果太子有点闪失,别说他自己了,就是他的家人也必然要遭牵连。
众人听得事情的严重性,自然也都惧怕秦王因此勃然大怒。
担心自己的脑袋,在场之人那可是作长揖一个个都不肯起身。
但是扶苏并没有因为这些压力就此让步。
这时候要是软弱,以后自己要干的事情,那更加不可能办成。
“起驾,前往长平战场遗址。”
众人还是不敢。
扶苏自然怒斥,“怎么,你们想抗命?”
众人畏惧不过,只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扶苏一起去那尸堆林立之地。
樊於期自知太子的安危重于一切,自然上前道,“既然太子决心前去,那就由末将来为太子开路。臣请先率领五百兵士,为太子开道,点上火把,燃上篝火,亮出明火,以驱赶那些孤魂野鬼。”
“好。有樊将军开路,又何惧鬼神呢?”
扶苏这话自然给了樊於期不少动力。
于是樊於期就率了五百兵士,留给扶苏重兵保护,同时又让他的副将保护扶苏。
众多将士一听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少人人心惶惶的。
整个队伍行军速度也慢了起来,扶苏自然问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