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他们挂在少府名下,算作是少府引荐之人。日后在咸阳城定居安家,也好有人照应。”
扶苏其实已经这么做了,只是他觉得这件事还是和嬴政打个招呼比较好。
嬴政望着扶苏身后已经跟从了这么多有才干、有抱负的人。难怪这小子现在说话都比以前硬气了不少。
那一刻嬴政也知道,他所期待的那一棵参天大树已经长成了。
“你自己决定吧。”
扶苏眼前一亮。
“谢君父。”
嬴政看扶苏欲言又止,想走又不走,“还有事?”
“君父,儿臣这次回来,在楚地遇到了不少事。儿臣仔细琢磨过,那么多楚地降卒,把他们留在楚国绝对不是长久之计。臣有不少奏议,想在朝堂与诸臣商议,由君父裁决到底要不要施行。”
王后看着儿子长成这样,那是满心喜欢。
至于嬴政,他可就心思复杂了。
扶苏在军事的主张已经明显和他的政见不合了。如果再由着他在朝堂这样肆无忌惮地发展下去,到时候结果肯定对自己不利。
但谁让扶苏是他儿子呢。
这个时候的嬴政,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么做可能对自己不利,但是他就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手让他去干。
“明天的朝会,我们正要商议楚地庶民的安置,还有那些降卒的处置。你自己准备准备吧。”
所谓准备,就是根据朝会之前确定的议题,提前想出办法来。
随后将其记录在笏板,在朝堂对着念。
这个笏板记录,主要是给年纪大的臣子用的。他们了朝在那样紧张激烈的氛围下很容易不知道说什么,有的则单纯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之前想到一个好办法,但是朝就忘记了。
于是古人发明了这种文雅的方式提醒朝中的大臣在朝堂说什么。
而很多年轻朝臣的笏板大都是干干净净的。
比如蒙毅,他的笏板永远都是一字不写。
第二天朝会,诸位大臣分列两侧端坐着。
所谓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
其实文武群臣全部都要来的朝议论的事还真的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
要么都是私下已经决定好的事情,走场面流程;要么就是商议一些其实根本就不着急的事情。
“郡一带地震频发,当迁居一些百姓南下啊。”
“地震都已经发了,现在再迁居,这不是亡羊补牢吗?”
“已经发了一次了,死伤千人,若是再不搬迁,真的等到来个大地震,难道要等死伤万人才去后悔吗?”
大臣们对于这郡频繁地震的事情,一直争执不休。
不过大概三五年前,关于陇西地震,他们也是这么煞有介事地争论了好几天。
结果地震之后传来真实的探查情况,只是死了几只羊,这些大臣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这次地震之后这该出动的军队也已经出动了,调拨的粮食和衣服也调拨了。该做的救援工程都已经结束了。
死去的人已经被埋在了地下,活着的人只能重新盖房,组成新的家庭,继续活下去。
朝臣们再把这件事提来,只是为日后做个预案。
郡地震频繁爆发,确实不能每次都是马后炮。
说是这议论的有意义吧,好像有用。说是议论的毫无用处吧,也有道理。
因为也许做完预案之后,那个地方再也不爆发地震,而且议论的方案根本不值得推敲。而你不做预案,又总是担心下一次再大地震怎么办。
嬴政坐在座,有垂旒隔着,臣子根本看不清嬴政的神色。
在嬴政心目中,整套朝服只有王冠设计的最具实用性。
遮住自己的面孔,谁也无从看清嬴政的神色,自然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秋天到了,郡的粮食今年因为地震的影响,肯定要减产不少。大王应该酌情减轻郡赋税。”
“减免赋税,人都死了,还想着赋税。受灾地区,应该完全免除赋税!”
臣子们开始吵嚷起来。
蒙毅也参与其中,他言辞犀利,非常激动,“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现在应该把重点放在如何日后防御救灾。总是忙着善后有什么用。”
扶苏的位置是最靠前的,单独列席,帝国特殊规格。
他满心感慨,难道今天我不该来?
这样的议题,根本议论不出来什么结果。
很快丞相就主持了下一个议题。
“这楚地的降卒三十万。最近李将军他们又俘虏了十几万楚人。这么多降卒,哪怕只留十万人在楚国,都是一个十分可怕的数目。”
“如果这件事不能妥善解决,那楚地卷土重来就是板钉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