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相信他们!”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乾清宫的东暖阁响起,朱由校坐在那张宝座,身体微微前倾,深邃眼眸扫视诸臣。
兵部尚书王象乾、左侍郎赵彦、右侍郎张鹤鸣、书房参赞大臣魏光绪、史永安等流露出各异神情,内心情绪就更为复杂了。
“朕既然特赐熊廷弼王命旗牌,允他在辽便宜行事特权,那就信他可以定辽事,平虏乱。”
朱由校面色平静,“辽左的战况怎样,辽南的整顿如何,辽西的叛乱怎样,他熊廷弼能做到心中有数,朕也信他能心中有数。
不然怎样?
罢免他?
逮捕他?
凌迟他?
依据是什么?就靠这些贻误抵京的辽东急报?说什么熊廷弼有罪,指摘谁谁有失,未免有些太过可笑了吧?!
最近几日,朝中有司热议辽事,争论辽事,讲什么的都有,朕为何迟迟没有表态?就是想看看兵部的态度。
你赵彦,你张鹤鸣,都做了些什么?缘何王卿说一些事,遭到科道疏弹劾时,你们都不站出来力挺?怎么?大明,难道有两个兵部不成?!”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抓起一摞奏疏,狠狠摔在赵彦、张鹤鸣跟前,二人脑袋低垂,不知该说些什么。
谁在推动?
东暖阁内响起道道声响。
“熊卿啊熊卿,你在官场的人缘,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想要统御好幅员辽阔的大明,就必须先将朝堂给统御好,没有中枢表面之安稳,就想着治理好地方,那纯粹是痴心妄想。
“还有人大言不惭的讲什么。”
朱由校笑着说道:“要从快到诸镇各地再抽调一批精锐,紧急赶赴辽东驰援,这是何等的可笑啊。
一个个本职不操心,反而操起兵部的心了,这职权划分难道是儿戏吗?兵部所辖职权,难道人人都能干涉了?”
仗打赢了,功是熊廷弼他们的。
东暖阁内的气氛变了。
谁在搞鬼?
可是政治不是请客吃饭,你坐到主位了,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都处在变化之下,参与的群体多了,分歧是不可避免的,争论是不可避免的。
临阵换帅,此乃兵家大忌。
朱由校算是看明白了,辽东,有着近乎病态的关注,不在战场打赢建虏一次,这种关注就不会消失,且还会愈演愈烈。
想要获取战略优势,就要先去除掉这种病态关注。
信任太他娘的珍贵了。
哪怕辽东的仗打到最后,辽左丢了,辽南丢了,在辽大军遭到重创,朱由校也断不会怪罪熊廷弼他们。
边陲不用守了?
让他为了所谓的天子脸面,所谓的皇帝威仪,就昧着良心甩锅给底下的人,朱由校办不到,也不可能这样办!
朱由校收敛心神,扫视眼前众人,“差事到底要怎样办,兵部到底有几个,是一个,是两个,书房去内阁传朕口谕,在大婚期间,谁要再敢妄议辽事,不是兵部的人,瞎掺和兵部的事,那朕就不是先前的态度了。”
从辽左前线爆发战事,朱由校就一个态度,包括他在内,任何人都别想干涉辽前战事,一道指令,一张公文,都别想从京城中枢派至辽东。
兵部尚书王象乾前作揖道。
“卿家有何罪?”
毕竟对辽战略是他明确的,熊廷弼他们作为实际执行者,心里承受多大的压力,没有人比朱由校更清楚了。
“这场御前廷议,一个个都好好想想。”
“以下犯的建虏,妄想着通过一场战争,侵占窃取我大明在辽疆土。”朱由校眼神凌厉,继续说道:“在这等形势下,谁讲什么熊廷弼有罪,要早换辽东经略,力保辽局能有变化,那非蠢即坏!!”
仗打败了,过是他朱由校的。
“臣等遵旨。”
要说这背后没有算计,朱由校打死都不信。
辽东的整体情况太过复杂,不仅人复杂,而且事复杂,再加各方的关注,想要去做些改变,就像是徒手攀爬悬崖峭壁,稍稍有疏漏,稍稍有松懈,便会掉进那万丈深渊,摔个粉身碎骨。
都说治国若烹小鲜,可事实哪有那么简单,有太多的事情,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间存在直接或间接的联系,想要去毫无顾虑的处理,那纯粹是痴人说梦。
朱由校坐在宝座,露出一抹无奈笑意,“朕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反对你,哈哈,辽左这一战若败了,朕只怕要丢掉些什么了。”
此言一出,令在场众人无不心惊。
这等通俗易懂的道理,即便是再蠢再傻之辈,心里或多或少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