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撩袍起身,朝朱由校作揖道:“在明确永不加赋一事,臣觉得有件事,可跟着一起去做。”
“爱卿请说。”
朱由校伸手道:“我们君臣间,没有必要这样,有什么就直言不讳。”
“臣想向陛下举荐一人。”
毕自严神情严肃,抬头看向朱由校道:“如若此人能再起复,则国库之困境,或可得以纾解。”
“哦?”
朱由校起了兴趣,笑道:“爱卿想举荐何人?”
“袁世振!”
毕自严言简意赅道。
怎把此人给忘了。
朱由校皱起眉头,心底却懊恼起来,此君名气不大,在青史所提也很少,似乎就没有此人一样,可恰恰是这样,却也体现出此人的不寻常。
只一件事,从袁世振在万历四十五年,以按察使疏理两淮盐政,至泰昌元年这数载间,入太仓银2863642两,入边仓银1563624两,此外盐商还交“助辽饷银”23万余两,国库存钱利息也有11万余两,合计400多万两银子,便可看出此君的厉害。
当然此君能在这个位置坐稳,那与在朝的李汝华,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恰恰也是这般,袁世振在两淮盐政,也因此得罪太多的人,毕竟触碰到了核心利益。
所以在泰昌元年就被罢免了,这事儿朱由校不知情,要不是毕自严提醒,朱由校就想不起这茬。
朱由校从御极之初做的事,就是对外对内皆抢夺时间,力争整体性的平稳,哪怕局部有动乱,但整体性的平稳基调定下,便可以利用好大义,一边解决问题,一边强军、开源、除弊,由此周而复始的压茬前行。
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
遇到麻烦,就解决麻烦。
“爱卿,你觉得钱法侍郎怎样?”
毕自严有些忐忑,他知道向天子举荐袁世振,恐此事难成,毕竟袁世振被弹劾时,可是有不少罪名的,可在毕自严看来,那些罪名都是泼脏水,目的是想将袁世振拉下马,万一天子厌恶袁世振,那他就不好说了,而在这等态势下,朱由校讲的一句话,却让毕自严一愣。
“钱法侍郎所设,乃为整顿钱法诸事,尽管钱法归户部所辖,然部分职权,也跟工部掺杂有。”
毕自严本能的回复道:“而钱法侍郎一职,则……陛下,莫非您想在朝,设盐法侍郎一职?”
可说着说着,毕自严却回过来味儿。
明明他提的是袁世振,想要整顿的是盐法,为何天子偏提起钱法侍郎了?
何况毕自严也知晓,眼下钱法诸事,看起来没有任何纰漏,可背地里却藏着太多猫腻。
只不过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钱法又牵连很广,这不是轻易能动的,闹不好,是要出大问题的。
“世间万事,皆不是靠急能解决的。”
朱由校双眼微眯,伸手对毕自严道:“就说盐法,此乃朝廷的重税,可这些年来除了两淮,其他地方盐政是什么模样?
可以插手地方盐政的何其多,除了盐运司,盐法道,各地督抚,布政司,还有巡盐御史等等,爱卿就不觉得很乱吗?
袁世振被罢免一事,若是爱卿不对朕提及,朕还以为他尚在两淮盐政,这是何其的可笑啊。”
毕自严明悟了,不过也讲出心中担忧,“可是陛下…若设盐法侍郎,将户部所辖诸清吏司,下辖涉及盐政职权,悉数集中起来,恐朝野间争论会很大。”
“所以此事,要耐得住性子。”
朱由校笑道:“爱卿先给袁世振去信一封,让其秘密赴京,他所定的纲盐法,朕要当面问清楚,至于别的事,都好办。”
“臣明白了。”
毕自严作揖道:“臣定谴可靠之人,送信给袁世振。”
“嗯。”
朱由校点头道。
“皇爷,通政司呈递诸疏。”而就在此时,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捧着厚厚一摞奏疏,低首走进东暖阁,向朱由校禀明情况。
此幕,让毕自严心下一紧。
又要闹腾事情了吗?
“有些人啊,就是容不得朕高兴几日。”翻了几封奏疏,朱由校笑着摇摇头,“毕卿,你先下去忙吧,管好户部就行,至于别的,无需理会太多。”
“臣明白。”
毕自严再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