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何况整个天下?
张苍凝声道:“动荡杀伐五百余年,天下流血漂橹,生民涂炭流离,诸侯封国间变法各异,纵然大秦一统天下,已告华夏更新,但一统之后该如何治理,此亘古未有之难题也。”
“周代天子虚领诸侯,实行封国自治,而今中央集权,治权集于国府,开天下之先例。”
“法家只适用于战时争霸,想调整为治世状态,唯至圣之人才能实现。”
“儒家在政坛虽不显,但经三百余年发展,早已自成体系,又以‘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为宗旨,深得天下士人认同。”
“大秦想另辟蹊径,独走法家道路,哪有那么容易?”
“唉。”
张苍背着手,遥遥望向天穹。
出于私心,他希望大秦成功,但出于认知,他感觉大秦不可能成功。
法家从始至终都只是驭民的工具。
商鞅也好。
韩非子也罢。
都未曾给法制开辟出新路。
大秦想在几年内,让法制更进一步,根本就不切实际。
一念间。
他又想给自己提前寻退路了。
张苍收回目光,看了看四周,最终坚定了决心。
提前做好跑路准备。
以防不测。
他迈步朝殿外走去,只是在走的途中,脑海中不禁浮现了一个名字。
嵇恒。
他并未见过嵇恒。
但冥冥间却感觉此人十分厉害。
仿佛生而知之。
明明年岁不大,观阅的书籍也不多,偏偏看事一针见血,实在让人有些心惊。
若非私下调查过嵇恒的来历,他根本就不会相信,扶苏说的那些话,竟是出自一个二十几岁青年之口。
张苍也并未多想。
径直就将脑海的杂念抛于了脑后。
将死之人,多想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