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赵高,又看了看四周,让四周狱卒将赵高身上的木枷跟脚铐取下,随后让人将赵高搀上了马车。
上到马车。
赵高的身子躬的更低了。
他自是看的出来,胡亥对自己有话要说。
胡亥正襟危坐,肃然道:“赵高,你也清楚伱现在的处境了,你现在就宫中一普通宦官,所以就不要再动那些歪想法了,我胡亥本就没有想跟大兄相争的念头,而且也不喜欢去争,之前你执意让我去争,我也照做了,但效果你也看到了。”
“不如大兄远矣。”
“你或许心中还有些不甘。”
“但这次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
“我胡亥不争了!”
“你也莫要再劝我了。”
“我胡亥的确没有爵位,但我跟嵇恒关系不错,跟他说几声,让他帮忙弄个爵位,可能爵位是不会太高,但多少还是能办妥的,而宗室籍跟寻常的编户齐民不同,只要有爵位,便能入籍。”
“这就足够了。”
“实在不济,我就跟嵇恒搭一搭。”
“他总不能撵我吧?”
“你的那些心思,我多少是猜到了,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就像是嵇恒评价你的,你其实并无多少理政才能,只是相较其他宦官,更会察言观色,也更为揣度人心罢了。”
“但这终究是小聪明。”
“治国需的靠大智慧,小聪明上不了台面。”
“我相较大兄,本就先天不足,跟我亲近的官员又有多少?五大夫赵亥,御史德,除了你,朝中就无人了,或许还要加个王离,但这点势力,又如何能跟大兄抗衡?”
“仅一个蒙氏就不是我能较量的了。”
“现在大兄在天下颁布求贤令,也将原本事务府的官员提拔了。”
“羽翼已丰。”
<divclass="contentadv">“你若还执迷不悟,终究会自食其果。”
“我能救你一次两次,但正所谓事不过三,下一次,我可未必会救你了,也不敢再救你了。”
“你为我外师。”
“过去指导我律令书法多年。”
“我胡亥十分感激,只是这夺储之事,就到此为止了吧。”
“我累了!”
胡亥声音很平和。
这一番言语也是诚心诚意。
发自肺腑。
他真的不想再这么折腾下去了,也不想看到赵高一步步越陷越深。
赵高低垂着眼。
脸上浮现一抹潮红跟愤怒。
到此为止?
怎么可能到此为止?
又怎么可能能结束的了?
他现在什么都没了,除了还是个宦官,就一无所有了。
这叫他怎么结束?
胡亥有退路,大不了如胡亥自己说的那样,去让嵇恒想想办法,但自己呢?没有胡亥在前面帮衬,他就是宫中最低微、身份最低贱的宦官,谁都可以上来踩两脚。
甚至什么时候被人杀了。
也无人问津。
他可曾是始皇身边最炙手可热的宠臣啊。
这么大的落差,谁人受得了?
他受不了。
也绝对不会接受。
赵高微微喘息着,双眼已通红一片。
双拳更是攥紧。
他很想大吼一声凭什么?
凭什么你说一声放弃,自己就必须得放弃?
不过这股怒气,只能在心中咆哮,却是不敢生出半句。
他抬起头,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似是如梦方醒般,连连点头道:“公子所言极是,之前都是赵高被蒙了心识,以至于一步步走错,更是差点将自己带进深渊,若非公子相救,赵高恐早就死了,眼下公子不愿争了,赵高又岂敢有异议?”
“不争便是。”
“只要能服侍公子,赵高一生便足矣。”
赵高说的诚恳,只是目光闪烁,并不敢直视胡亥。
闻言。
胡亥倒是愣了一下。
他上下打量了赵高几眼,有些不确定道:“赵高,你当真这样想?”
赵高连忙道:“罪臣岂敢再有二心?”
“这两次入狱,臣已丢了大半条命,实在经不起这般事情了,若是再来一次,恐不用公子出手,赵高就已要命亡狱中了,我现在也想明白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既然公子不愿,赵高岂能勉强?”
“何况公子说的没错,现在殿下羽翼已丰,岂是我们能撼动的?”
“继续私下做动作,只会引得殿下不满,到时只会惹祸上身,我赵高的确有时利益熏心,但同样也怕死,自不敢再拿性命去做尝试,所以就算公子不说,赵高也决定放弃了。”
说完。
赵高施施然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