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按嵇恒吩咐去办。
他现在已很庆幸。
当初并未劝动嵇恒出仕。
而嵇恒似早就预料到了今日,始终坚定的不愿出仕,也始终不肯在外抛头露面,甚至都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名,若非如此,他如今只怕会满心顾虑跟不安,即便嵇恒如此有自知之明,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暗中已将嵇恒外的盯防加了数层,更严禁任何人进入了。
甚至
附近原本连通的街巷都被彻底封死了。
他现在越是信任嵇恒,越是按嵇恒说的去做,就对嵇恒越发防备了。
非是不信。
而是身在其位,不敢不这样。
他在储君位置上坐了有段时间了,也是越发深刻的明白了一句话。
人在其中,身不由己!
他真的没办法。
对于扶苏的神色变化,嵇恒并没有察觉,他淡淡道:“你背负的压力的确不小,等始皇巡行归来,没有了大军镇抚关东,六国贵族跟士人,在洞悉这几月朝廷的所为后,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中不缺聪明人,也深刻知晓朝廷的意图。”
“他们不会坐以待毙的。”
“更不会束手就擒。”
“关东只怕又要流言四起了。”
“关东也不会太平了。”
扶苏冷哼一声,冷笑道:“六国贵族跟士人,一群乌合之众、丧家之犬罢了,根本不敢抛头露面,他们若是真敢在地方闹事,朝廷绝不会容忍的,不过先生似有些高看这些贵族跟士人了,他们经陛下在江东这么一抓,只怕早就破了胆,真敢再关东闹事?”
他一脸迟疑。
他内心其实不太相信关东会乱的。
关东贵族跟士人,而今东躲西藏,想要暗中联系,恐都要花不小力气,又哪有余力去搅动天下?就算真能串联起来,始皇巡行的余威尚在,他们又能掀起多少风浪?
终究只是在隔靴搔痒。
嵇恒默然。
他其实知道扶苏的想法。
只是扶苏看事情还是太浅显了。
关东并不是只有贵族跟士人,还有很多其他势力。
天下事。
从不局限一部分人。
他缓缓站起身,望着缓缓落下的太阳,面色肃然道:“你错了,关东的确会乱,只不过生乱的不是你认为的贵族跟士人。”
“富在术数,不在劳身。”
“利在局势,不在力耕。”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关东牵涉的又岂止贵族跟士人?”
“我很早前就将天下人分了身份。”
“士农工商兵。”
“之前朝廷的一切举措,其实都是在提防贵族跟士人。”
“而今在朝廷严厉针对打压,以及始皇在关东的抓捕威吓下,贵族跟士人短时都难成气候。”
“但”
“关东乃至天下,反秦的,真的只有贵族跟士人?”
嵇恒话音落下。
扶苏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天下反秦之人,真就只有贵族跟士人?
只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