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当年,只是在叔父死于秦国后,我便知晓,大势已去。”
“始皇终究还是感念了叔父。”
“并未对我们赶尽杀绝,也保留了我等一定家世。”
“十几年过去,我们这一脉,已无心复国了,至于王室一脉如何,也跟我等无关了,我韩离没有叔父那般才学,更没有那般胆识,而今只愿随世间洪流,随波逐流了。”
“我帮不了你太多。”
“族中也不想跟你有太多牵连。”
“相识一场。”
“也就到此为止了。”
张良目光一黯,也是点了点头。
他缓缓道:“人各有志,又岂能强求?”
“当年你叔父韩非意图变法强韩,最终却引得韩国上下不满,你们这一脉对复韩无感,其实情有可原,我也不能有任何责怪。”
“不过.”
“若韩兄真有心。”
“其实仕秦是一个好选择。”
“而今的秦,跟天下人认知的秦,早已发生了变化。”
“过去天下执掌在始皇之手。”
“如今不是了。”
“子房兄这是何意?”韩离一脸不解,不确定道:“子房兄言外之意,是指而今天下之变,都已出自哪位储君之手?”
张良点头又摇头。
他淡然道:“是,也不是。”
“如今天下之变,世人都以为是出自扶苏之手,我过去也曾是这般认为。”
“只是我对扶苏有过细致的了解,此人掌不起这般的变化,随着我之前去到咸阳,已知晓,这一切暗处都另有其人。”
“只是假以扶苏之手耳。”
韩离若有所思。
张良轻叹道:“当年圯上受书,我日夜研习,俯仰天下大事,自诩已成深明韬略、文武兼备、足智多谋的‘智者’,然面对此人,却只感毫无还手之力。”
“这怎么可能?”韩离一脸吃惊。
他深知张良之才。
他的确不敢保证,天下无人能出张良之左,但就算世上真有这般人,定跟张良是在伯仲之间,绝不可能有张良形容的这般恐怖。
张良苦笑道:“此人有大智。”
“我的确不及。”
“他以人心算计阳谋天下。”
“你我其实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他并不是算计着个人,而是以天下之势,去算计整个天下,以一己之力引动天下变化,从而让我等被动入局,而我等一旦入了他设的局,便会为天下大势裹挟,一步步朝着他想要的结果行进。”
“如今天下的一切变化。”
“都掌于此人之手。”
“他对人心、阳谋的掌控,堪称古今之最。”
“就算是始皇也不及。”
“更重要的是,此人始终隐于幕后,并不为外人知晓,一直身处局外,以旁观者姿态,俯瞰着天下变化,继而时刻能做出最有利的选择,将天下贵族、士人,乃至万民,都玩弄于鼓掌之间,甚至是心甘情愿为其拨弄。”
“正是有此人助秦,天下才始终僵持,未曾继续恶化。”
“子房兄,你是如何得知的?”韩离好奇道。
张良目光微沉,面露一抹苦涩道:“我对天下局势走向有所惊疑,便去到咸阳暗中探问,只是这些举动早就落入到此人之耳,他故意将我放了进去,将一些事情告诉给了我。”
“我并不知其真实想法。”
“他似对我颇为忌惮,一直试图影响我。”
“让我落入到他的算计中。”
“只是.”
张良苦笑一声道:“当我跟他见面那一刻起,我其实就已经受到影响了,从咸阳归来,我并未做任何举动,更未去联系其他人,便是因忌惮此人的算计,担心自己的一些举动,会成全了他。”
“如今心中更是深以为惧。”
韩离一脸惊容。
他没想到,有人竟能让张良这么忌惮,忌惮到有些畏之如虎。
世上当真有如此恐怖之人?
张良道:“你现在知道此人对人心算计的厉害了吧。”
“寥寥数语,让我平素做事,不得不思之慎之,也不敢有太多轻举妄动,唯恐自己遭了算计,这种心绪实在折磨,而且很难被抹去。”
“只是我张良如今也平静下来。”
“他不愿入局。”
“同样不想我主动入局。”
“我若是始终无所为,才是真的中了算计。”
“所以我必须要入局。”
“唯有入这场棋局,才能寻到破绽,破了这场棋局。”
“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