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性。”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嵇恒面色很严肃,眼中带着寒光。
他冷声道:“天下很多人都希望天下大乱,因为天下乱了,便是草莽群雄并起的时候,就算是刀口喋血,至少也会比日复一日,永无止尽的劳累要好。”
“而且”
“乾坤未定之下,谁又不是黑马呢?”
“只是我不喜乱。”
“原因也说过很多次。”
“秦一统天下之后,天下已经变了,并不是如过去一般,彬彬有礼,点到为止。”
“而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乱战之下,人命如草芥,这才是现实。”
“只不过现在很多人,根本就意识不到,他们或也不在意。”
“但我在意。”
“底层受苦累的民众在意。”
“那些渴望天下安宁平静的黔首在意。”
“所以我愿意帮助扶苏。”
“我深刻的知晓,再腐坏的秩序,也远比没有秩序要好。”
“这天下,毁灭也永远比创造容易得多。”
“大秦为天下创造了很多东西。”
“若是随着秦之覆灭,就彻底化为乌有,那对天下,对那些受苦受累十来年的底层民众,未免太不公平了。”
“天下不该变成那样。”
嵇恒缓缓站起身,眼神有些迷离。
他看向窗户。
窗户泛着淡淡的微光。
是炉火的昏黄。
“朕不关心这些,朕只在意结果。”嬴政漠然道。
“结果吗?”嵇恒轻蔑的笑了笑,他回过头,面色平静道:“天下会渐渐从过去的高压维稳,一步步向稳步发展迈进,秦廷或许也能彻底巩固下来。”
“只不过需要一段时间。”
说着。
嵇恒看向嬴政,淡淡道:“你既然已知晓我的一些想法,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的确很早就在布局你身死之后的事了。”
一语落下。
嬴政脸色变了又变。
他虽早就看出来了,但真的听到嵇恒承认,也不由面色一变。
他死死的盯着嵇恒,右手掌重重的拍在案上,随后粗重的喘息一声,又渐渐平息下来,他颓然的闭上眼,缓缓道:“朕其实早就看出来了。”
“张苍的那些建议,恐都有你的影子吧。”
“而且”
“那些并不是全部。”
“甚至都算不得是重要的。”
“所谓的开源节流,只是再度的缝缝补补,而你真正想实现的‘开源节流’,恐是在朕死后,将天下各地行宫修建全部停下,还有骊山的数十万刑徒,以及天下征发的各类役夫,全部遣散回去,这恐才是你真正打的主意。”
“你之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提出来。”
“是因为朕还没死。”
“扶苏不敢。”
“而朝臣也定会反对。”
“朕也不会同意。”
“所以你取了个折中的法子,将一些零敲碎打安排上了,用以做一些铺垫,好让天下民众知晓,大秦真的有在做事,也真的有在兑现。”
“朕说的可有错?”
嵇恒沉默些许,也是点了点头。
他笑着道:“陛下果然目光如炬,这的确是嵇恒所想。”
“但并不完全。”
嬴政蹙眉,眼中露出一抹异色,问道:“还有什么?”
嵇恒淡淡道:“陛下知道,为什么天下如此民不聊生,但底层民众却始终在咬牙坚持着,并没有公开造反吗?”
“为什么?”嬴政问道。
“因为秦国过去一直有一个传统。”嵇恒道。
“什么传统。”
“大赦!”
“大赦?!”嬴政面色一沉,面露几分不悦。
嵇恒淡淡道:
“非是寻常的特定类型的赦免,而且这次大赦天下,范围更广,涉猎面更广。”
“秦国其实一直有大赦的传统。”
“光是秦昭襄王时期,就有四次,不过秦昭襄王时期的大赦,更像是制定范围的特赦,当时秦国领土急速扩大,秦廷因此赦免了不少刑徒,将他们变为移民,去占领那些新土地。”
“而从秦昭襄王开始。”
“几乎每位秦王即位都会实行大赦。”
“几已形成了惯例。”
“孝文王元年,‘赦罪人,修先王功臣’,庄襄王元年也‘赦罪人,修先王功臣’,陛下即位时,同样颁布过赦令。”
嬴政点头。
大赦天下,他的确做过。
这是秦国传统。
嵇恒看向嬴政,似笑非笑道:“陛下这两年,一直为天下传出,身体不好,因而对天下大多数刑徒而言,他们都在等着陛下驾崩。”
“甚至.”
“陛下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