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马枢等人脸色微沉。
巫马枢目光阴晴不定,冷声道:“张良,你这话是何意?我等身为大秦官员,何曾糊弄过朝廷?饭可以乱说,但这话可不能乱讲,若是让不知情的外人知晓,我等恐承担不起后果。”
张良笑了笑,轻蔑道:“诸位何必这么提防着我?”
“我张良跟秦廷势如水火,诸位只怕就算为秦廷针对,恐也到不了我这份上吧。”
巫马枢等人笑了笑,却并不以为然。
防人之心不可无。
张良道:“扶苏推行‘官山海’后,每个县都会定期收到不少盐铁,而后再通过专门的商贾贩售,朝廷借此抽取高额税收,而单父县并不产盐铁,所谓的盐商铁商,也基本出自诸位的家族,因而官府分下来的盐铁,大多落到了诸位的口袋里面,盐铁乃暴利,仅次于土地。”
“故诸位并没按官制贩售。”
“而是将这些盐铁在官营场所,继续高价卖出,但原本该给朝廷的高税,都为诸位几家分润了,而在地方盐铁官员的账目上,那些盐铁依旧存在账上,如今新政颁发,要诸位将盐铁送到附近的大仓库里,而这些盐铁诸位早高价卖出去了,根本就收不回来。”
“我说的可对?”
巫马枢尴尬的笑了笑,将此事敷衍了过去。
张良继续道:“如今单父县的盐铁亏空严重,伱们也根本填补不上,让自己掏钱去购买,这恐也非是你们愿意的,不过若是秦廷当真会将这些盐铁返还回来,你们咬牙倒也能够接受。”
“但我若是告诉你们。”
“这些盐铁返还不回来呢?”
闻言。
巫马枢等人面色微变。
他凝声道:“你这是何意?”
“为何收上去的盐铁会回不来?”
张良轻笑一声,不屑道:“诸位还没有反应过来吗?秦廷而今的重心变了。”
“放在了关东上面。”
“扶苏贪财。”
“从一开始就是奔着盐铁暴利来的。”
“如今盐铁到手,又岂会将这些盐铁再送回去?”
“诸位可莫要忘了,扶苏当初在朝中站稳脚跟,靠的是什么?”
“不正是这手敛财手段吗。”
“如今只不过是如法炮制罢了。”
“诸位其实还不算最惨的,最惨的其实是那些产盐铁的地方。”
“他们的盐铁比诸位贩售的都还要干净,库存更是早就没有了,一直是拆东墙补西墙,各种糊弄,如今他们需要交上去的盐铁才是最多的。”
“因为朝廷一直有让他们截留一部分,以防止关东出现当年‘怀县’的事情。”
“可惜利益动人心。”
“并没有多少盐官铁官真的这么做。”
“而今这些盐铁官吏,只怕急的上跳下窜了。”
“若是诸位的漏洞填补不上,诸位认为秦廷会不会出手?到时将盐铁的暴利,全部收归到少府治下,而且恐还不仅仅是盐铁,只怕油、柴、茶等经济大权,都会被朝廷逐渐掌控。”
“而这才是秦廷的真正目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
“诸位还是先担心一下,若是填补不上空子,会遭受怎样的罪罚吧。”
“秦廷对贪腐可是深恶痛绝的。”
“这就是你这段时间游走在魏地的原因?”巫马枢道。
张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缓缓道:“我原本是想劝说,各地官府不要中了秦廷的当。”
“只不过人心难料,世人大多有着侥幸心理,都认为只要自己的账目做的足够好,表现的足够积极,便会不被秦廷针对,而且不少官员胆小如鼠,并不敢真跟秦廷作对,只想着自己付一些代价,拆东墙一般补上。”
“不过这注定是徒劳的。”
“秦廷根本就不在意你们的死活。”
“他在意的是钱粮!”
“那你为何会选择帮我们?”巫马枢问道。
张良摇头。
他冷声道:“我不是帮你们。”
“我只是反秦。”
“而且我拜访了很多县,大多都对我敬而远之,根本不给我见面机会,而你们却愿意见我一面,所以我愿意为你们出谋解决这次的事情。”
“你准备怎么做。”巫马枢一脸凝重。
张良说的没错。
他们县里的确存在着很大亏空。
而这个亏空的数额太大,他们几家都不愿拿自己的钱去填。
而今张良愿意替他们想办法。
他们自是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