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急了。
他急声道:“巡察,下吏知晓巡察一心正法,也想要将砀郡违法之人,一查到底,但仅仅靠从各郡县调来的一百来人,实在支撑不起,这么庞大的政事,下吏身兼数职,已很是勉强,若是继续对砀郡剩余县进行清理,只怕下吏根本撑不住了。”
“请巡察三思。”
“请巡察三思。”
“.”
大堂内众官吏齐声呼喊。
他们是真的累了。
就算是牛马,也不能这么用啊。
就没有歇息过。
蒙毅淡漠的抬起头,平静的从在场众人脸上扫过,的确看到了深深的倦意跟疲惫,他沉声道:“肃正砀郡的事,不会停下,不过你们的需求,我已知晓,我会向朝廷禀告的。”
“尔等的疲倦,蒙毅也清楚。”
“然大秦律令严明,不能轻易变更。”
“故请诸位再辛苦一段时间。”
“不过,砀郡剩余十县,我会酌情放缓,等朝廷派下的官吏到达,再行严查,至于尔等的功劳,我已命人登记,等日后砀郡之事平息,便会禀告丞相府,我蒙毅也定会亲自为尔等请功。”
蒙毅声音很清冷。
却带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冷漠。
闻言。
吕泽、吴广等人对视一眼,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他们这段时间已深刻认识到蒙毅的刚正不阿,一切都以律令为准绳,凡是超出律令外的事,蒙毅一概不准,也绝不容留情,铁面无私到让人有些发怵心悸。
尤其是前面有人私下建议,能够在砀郡不严格执行‘无宿治’。
结果却遭到了蒙毅的呵斥。
更是直接列举《商君书》的内容。
以日治者王;以夜治者强;以宿治者削。
无宿治,则邪官不及为私利于民。而百官之情不相稽。
正因为蒙毅太过冷酷无情,甚至是有些不人道,也是引得私下不少官吏吐槽埋怨。
即便如此。
蒙毅依旧我行我素。
不为所动。
只是蒙毅的回答太官方了。
等朝廷将人派来,已不知是何时,也不知还有多久。
若是继续这么高强度处理政事,他们已不敢想自己会累成何样。
这时。
蒙毅继续道:“吴广,等会去城中市集张贴布告,告诉地方民众,朝廷收缴上来的田地,并不会分发下去,而是收为国有,日后他们可从县衙获得田地的耕种权,每年按律向朝廷征缴田租即可。”
“而为地方民众租种的田地,不再列入到‘舆田’,也不再享受不交租的特例。”
“一切按自耕田收税。”
闻言。
众人目光微动。
这段时间,其实不少人都在询问,如何处置这些田地。
若是全部收为舆田。
即官田。
让官府直接经营,秋收上来的粮食,直接收入国库,只怕单父县很多人都活不下去,毕竟过去虽然没有田地,但至少还有成为佣耕这条路,若是直接征为舆田,那可是要直接断了很多民人生计。
如今蒙毅开口,也算给了解释。
只是蒙毅给出的办法,似跟之前颁布的田令相悖,还回到了大秦旧有的田制。
田地国有,民人只有耕种权,没有所属权。
只是真的能这么做吗?
他们存疑。
这已公然违背田令了。
吴广试探道:“巡察,大秦现有田令,似不是这样的,巡察这么公布,朝廷怪罪下来,我等恐是承担不起啊。”
蒙毅拂袖道:“无妨,我自会禀明情况。”
“而且前来砀郡时,我便已向陛下请过命了,许我在砀郡便宜行事。”
“此事尔等尽管颁布下去。”
“一切事由我承担。”
“诺。”吴广等人连忙应诺。
他们现在也明白过来,蒙毅这次前来,恐是带着目的来的,而从单父县收缴的赃款赃物上来看,大秦当时变更田令,的确大为不妥,不仅没有缓解民人无田的尴尬处境,反而加剧了土地兼并。
如此倒像是在拨乱发正。
只是关东跟关中毕竟是不同的。
这边田地私有长达上百年,根深蒂固,想要撼动旧有田制,谈何容易?还容易引得其他地方不满跟恐慌,到时若是出了状况,只怕蒙毅也担待不了啊。
不过蒙毅既已开口,他们自不敢拒绝。
何况,他们大多人过去很多都是旧有田制的受害者,而今朝廷注意到,也算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