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二年,正月。
奔袭作战之要意,急行军仅是其必备条件之一。若仅具备急行军,却不知敌如何,则易陷军于危难当中。若能得知敌寇当下如何,不用说趋百里而争利,趋千里亦可行之。
如那孟达反叛,司马懿远在宛城,距离有一千二百余里。司马懿知孟达心性,日行百余里,仅花了八日便兵临城下,发兵猛攻,十六日破城,斩杀孟达。相较于夏侯渊善奔走之名,司马懿才是实打实的闪电战的高手。
今霍峻讨了巧,乘船北上渡海至郁洲,遣精锐三千进取奔赴,两日一夜行进二三百里,以丁奉、傅肜之勇得破夏侯渊所部。
夏侯渊遭袭奔走入于禁营垒,于禁收拢败军于次日天明,烧毁营垒及辎重,断昌豨、丁奉追击之路。
实际上于禁也多想了,击破夏侯渊、徐翕二营,丁奉、傅肜、俞韶他们就已无法追击了。他们所部三千人趋兵而行,为求奇袭的效果,身上仅有六日之口粮,今已用去二日,剩下的口粮不足以追击。若追击不成,恐就要饿死在路上。
而那昌豨在外屯被击败,手上军士不多,且城中数万人也缺口粮。他早已无了战心,否则也不会试图向于禁投降,准备暂居于曹操治下,等到时机成熟,继续反叛。
你问昌豨为什么那么讨厌曹操,老是想曹操的造反,除了昌豨本身的心性的问题,那就要问曹操在徐州犯下的缺德事了。
即曹操屠杀徐州百姓以及在东海郡犯下的罪孽,昔曹操举兵进攻徐州,连克五城皆破,多屠戮。及入东海郡,曹豹与刘备守郯国城,曹操攻不克,转攻取应、睢陵、夏丘、襄贲等城。
若从徐州地图上看,彭城、下邳两郡遭殃,东海郡以西亦是被糟蹋过,整个泗水为之而不流,数十万百姓被杀,残忍至极!
得益于曹操未攻克郯国城,琅琊郡及东海郡东部幸免于难,因而诸如吴敦、尹礼、孙观、臧霸等泰山诸将他们并未与曹操有过仇恨,唯有昌豨亲人被曹操摧残过。有此仇恨之下,昌豨数次叛乱曹操亦不奇怪。
当然就昌豨而言,能数次降叛曹操,也就意味着他不是安分之人。
在丁奉、傅肜袭营之时,昌豨观望半响见夏侯渊军营实在无备,方才出兵配合丁奉等人作战。
得胜曹军后,昌豨打探清楚来人底细,知道刘备为他派出的援救。以昌豨心性亦是有所感动,但这种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昌豨与三将寒暄完,笑着脸说道:“今下我部粮草短缺,不知可否让霍将军救济些粮草,以供我百姓渡过冬季。”
数万人被困城中,其粮草消耗可想而知。昌豨有心留在东海,不想搬家,因而向俞韶讨要粮草。
俞韶作为三人中的话事人,作为昔日庐江郡太守的孙河侄子,其亦有耳濡目染,对昌豨当下的心思或可猜到一些。
斟酌少许,俞韶笑道:“昌太守,刘使君及刘扬州在江左已备好钱粮,且欲将广陵郡交予太守驻守,今可随我等南下江左。”
“这?”
昌豨迟疑片刻,说道:“某帐下部曲多为东海人,今若让他们离开乡土颇是不舍。若能得刘使君支援,某可在江淮牵扯曹操。”
俞韶心中冷笑,说道:“我军远渡大海而救太守,在于出其不意。下次夏侯渊恐有提防,将军又能如何自保?”
昌豨不以为然,说道:“吴敦、尹礼、孙观、臧霸等皆为豨之友人,那于禁亦是豨旧识,我在东海必然无碍。”
“昌将军是指曹操欲杀将军而后快,且那将军口中友人于禁也欲杀将军否?”
说话间,傅肜将一名徐翕帐下的将领带了下来,摇头叹息说道:“我本以为将军得刘使君看重,乃是审时度势之辈,却不料……。”
“这是?”昌豨面露惑色,问道。
“子远,你且说之。”傅肜示意降将王逸开口说话。
“诺!”
王逸微微躬身,说道:“拜见昌将军,将军欲重降曹公,众将以为可让曹公定夺将军之身死。于将军闻之,却以为昌将军触犯曹公军令,围而归降者不赦,欲处死将军。”
“且于将军亦言,将军与刘使君联络已逆曹公之禁忌。无论如何,将军归降自当必死,令我等于今日将军归降之时,将将军斩杀,趋兵入城,彻底平息叛乱。”
闻言,昌豨的脸色大变,连他的好友于禁都容不下他,他是真明白自己反复横跳的行为已经让曹操气愤不已。以当下的情况,自己除了举部曲南下江左,也没多少路可以走了。
顿了顿,王逸认真说道:“此逸所言不敢有假,将军若不信可问其他将校。”
心略有怀疑的昌豨听闻此语,心彻底凉了,勉强笑道:“刘使君以厚礼待我,霍将军又千里援我,豨岂敢忘恩。欲留在东海,仅因乡土难舍离而已。”
俞韶起身拱手,说道:“我等军士粮草难支,且兵力寡弱,将于两日后出发归程,请昌广陵迅速命部曲及百姓搬迁而走。若于禁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