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六年,春。
武汉,车骑将军府。
文武大臣于左右而立,各个峨冠博带,恭敬而候。时刘备锦衣玉带,行步入殿,众人纷纷行礼敬之。
今时之刘备,较昔日之刘备,多了几分贵气。然养尊处优下,刘备并未发福,而是瘦了不少。
在过去的大半年时间内,为了了解地方郡县。刘备、徐庶出游了不少郡县,如长沙、豫章、南郡等郡。凡遇上不合格的郡县长官,必严加整治。如此下来,吴楚渐渐归由刘备掌握。
然想将统治深入乡亭基层,非靠刘备、徐庶出游所能解决。需要花时间去治理,且又要狠抓吏治,不能松懈。
刘备坐到榻上,特意往左边看了看,从宜都赶赴而来的张飞、陆议二人已在席上,参加今日的议政。
“主公,益州使者张松,正在殿外求见。”诸葛亮起身离榻,拱手说道。
“招!”
得闻‘张松’之名,刘备露出些许笑容,说道:“刘益州与孤有盟约,昔日遣四千兵马入吴,助孤北御曹操。今时前来,必有要事,不可不见。”
“诺!”
少顷,个子矮小的张松,趋步入殿。左右要臣见张松个子矮小,心生嫌弃之色,然有诸葛亮提前的叮嘱,众人不敢表露出来。
“益州使者张松,拜见车骑将军。”
“免礼!”
刘备双手微抬,说道:“孤与刘益州神交已久,昔临淄侯薨,益州亦遣使者吊丧。今别驾千里而来我武汉,不知所为何事?”
张松行举有度,拱手说道:“启禀将军,我主刘益州闻将军执掌吴楚,今遣松为使,恭贺将军。”
说着,张松从怀中取出文书,让侍从转呈,说道:“我巴蜀奉蜀锦五千匹,战马两百匹,谷五万石,以为庆贺。”
榜一大哥不愧有豪气,陆续遣使致好,也送了八九百匹战马了,蜀锦至少有上万匹。
刘备将文书放下,说道:“益州礼节丰厚,孤深感谢之。”
继而,刘备对侍从左右,叮嘱说道:“选五匹骏马、百匹蜀锦,派人送到霍刺史手中。又遣备上一份,送到江陵。”
“诺!”
霍峻远镇江北,刘备隔三差五就命人送东西,或冬装大氅,或珍贵食物,亦或歌姬美人,礼遇甚重。
见刘备收下礼物,张松趁机又说道:“松受刘益州之命出使武汉,然有重托于将军。望将军不弃盟约之重,派军入蜀援助我主。”
刘备脸色微正,说道:“使者请言!”
张松面露哀求之色,说道:“曹操命韩遂、马超等关西诸军南征益州,我主益州思马超矫健,韩遂奸诈,怕二人先取汉中,再取蜀中。今恳请将军遣军入蜀,助我家益州破敌。”
得知内情的诸葛亮、徐庶等人,见张松这番表演,差点笑了出来。这哪里是请友军入川支援,分明是请虎入川。
不仅是诸葛亮如此,刘备也嘴角微扬。法正果不欺他,言他们会开蜀道,让刘璋亲自请他入川。
刘备豪气起身,说道:“刘益州为孤同宗,又为吴楚盟友,今遭敌袭,不可不救。使者且先退下歇息,不日孤当予先生答复。”
“诺!”
张松心忧刘备不应,又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言道:“巴蜀利害,望将军深知。”
待张松退下后,不知细情的张昭起身,说道:“主公,曹操有南下之意,今吴楚初握。若遣兵马入蜀,怕被曹操所趁。不如观曹操动静,再与使者答复。”
庞统抢在诸葛亮前,说道:“主公,取蜀便在此时,不可犹豫。三峡险峻,西进破之,甚是艰难。今刘璋请主公入蜀,怎能拒绝。兵马入蜀,抢占险峻,引大兵西进,则得巴蜀尔!”
张昭气愤不已,指着庞统骂道:“盟友求援,反图巴蜀,庞士元欲害主公否?主公立足于世,得以名声之重。此反复之举,曹操可为,主公不可为。”
张昭的唾沫横飞,庞统硬着头皮,说道:“主公欲与曹操抗衡,巴蜀之地不得不取。主公若不取巴蜀,亦会被曹操所取。张公何不见大势乎?”
“且权变之时,固非守义所能定。兼弱伐暗,合乎天理。刘益州是为主公同宗,事成之后,封以大国,何负于信?”
张昭冷哼一声,说道:“世道之乱,皆毁于无信。主公贪图巴蜀,背信违约,当受此害。”
庞统的吃相太难看了,容不得张昭这么不爽。盟友请你出兵御敌,你不守道义,入川便欲吞并刘璋,这种手段太过分了。
诸葛亮咳嗽几声,遮掩说道:“刘益州不负我吴楚,我吴楚岂能轻负于他。且先入蜀为其御敌,至于后事暂且再说。”
“对!”
刘备说道:“取蜀之事暂且后议。今议入蜀援助之事。”
“诺!”
庞统用那幽怨的眼神,看了眼刘备。深感自己当时太过心急,没顾上张昭这些老头。
当然庞统的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