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不出霍峻所推测的那般,曹操此番南下,留大量中军休整,率少量军士及随行豫兖兵马,基本就是无心南征合肥,而是想打场政治战,好让自己进位国公,而不·是非要打下合肥。
讨论完军事,曹操让众人出去,唯独留下荀彧一人。
曹操见帐中已无外人,笑道:“操与文若虽共事多年,却少有同伐贼寇。今能与卿同征南贼,操甚喜之。”
顿了顿,曹操说道:“文若素有王佐之才,胸含兵略,识人无数。不知以为刘备何人?今天下又将如何平定?”
荀彧低垂眼皮,说道:“刘备名为汉室之后,实为乱臣贼子。割据吴楚,祸乱南方,有霍峻、诸葛亮、张昭等人辅佐,已成气候,必为国之大患。”
继而,荀彧又说道:“丞相欲平天下,当奉天子,明道义,以讨天下之不臣。时丞相先安西北,进取巴蜀,顺江下取吴楚,则天下太平,丞相亦可息甲收兵!”
曹操眯起眼睛,说道:“天下承平时,操又能得到何等封赏?”
荀彧神色不变,说道:“效周旦、吕望之事,丞相还政于天子,天子赐国予丞相。受地裂土,建庙立祀,香火传于后人。今丞相得平关中,食邑万户,足以彰丞相之功。”
曹操见荀彧搪塞自己,心欲发怒。但念及往昔的征战情谊,紧了紧牙忍了下来。
时侍从入帐,说道:“丞相,公子狩猎归来,正在营外。”
“让公子入帐!”曹操深呼吸,挤出笑容说道。
“诺!”
少顷,曹丕衣冠齐备,趋步入帐,行礼说道:“丕拜过父亲,见过令君。”
曹操将不爽藏在心里,笑道:“不知子桓所获獐鹿、雉兔几许?”
“启禀父亲,獐鹿五只,雉兔三十只,略有所得。丕已让手下炙烤鹿肉,特献食于父亲、令君二公。”曹丕说道。
荀彧面对小辈,笑容满面,说道:“子桓善射,今彧有口福矣!”
曹操挥了挥手,笑道:“多灌蜜水,食鹿肉,不可无蜜水。”
“诺!”
曹丕甚有眼色,说道:“丕先告退,二公且等半响!”
“善!”
望着曹丕的身影,曹操感慨说道:“一晃多年,子桓已是有子,孤亦有孙。孤依稀记得子桓与长倩在文若屋中习读,然可惜二人长成,却少有往来。”
长倩者,荀彧长子荀恽。其娶曹操之女为妻,与曹丕关系不和,却与曹植关系友好。
荀彧叹了口气,感慨说道:“岁月渐过,人将老矣!”
曹操悲叹了一句,说道:“按君所言,待操百年之后,子桓、子建不日将亡,操子孙亦难活于世间也!”
荀彧露出惊讶之色,说道:“丞相何出此言?”
曹操直言不讳,说道:“操年岁已长,难见天下归一。如按文若言语,操尊奉天子。然待操病逝,子嗣必受刀斧加身,便是长倩亦难幸免。”
“操征战天下至今,所杀之人不计其数,又不知多少人记恨于我。若不进国公位,待操病逝之后,兵权归于天子,天子便是杀我子嗣首人。”
不知曹操何时生出自立之心,但有一点着实不假。如果曹操不朝着代汉自立的方向去走,未来死的肯定是他自己与他的子嗣。
像曹操这种挟天子的权臣之路,一旦走上去,便无法回头。如果他回头,不仅是他的手下会抛弃他,甚至他的手下会是向他挥刀的首人。
见曹操袒露胸襟直言,荀彧或早已料到,说道:“丞相若亡,子桓可继丞相之位,丞相子嗣岂会有兵戈加身。”
曹操见荀彧如此天真,冷笑说道:“那往后呢?”
荀彧直视曹操的眼睛,说道:“那丞相之后呢?”
“进魏公!”
“进魏王!”
“进魏帝!”
荀彧坐在榻上,冷静说道:“丞相走上进位国公的道路,那才是彻底的无法回头。”
曹操见荀彧态度如此坚决,猛地站了起来,愤然说道:“荀彧,别以为孤不知你的想法?”
甩着袖子,曹操手指荀彧,沉声说道:“昔董卓乱政之时,天子蒙尘,伱弃官而走。反而是公达心怀国事,与伍琼、何颙等人密谋董卓。”
“你敢说你荀彧真心为天子吗?”
荀彧见曹操血淋淋地解剖他的行为,脸色涨红,却是动怒不语。
“荀彧,你所欲求的汉室天下,不过是天子为虚君,士族执政朝政,共治天下。”
曹操盯着荀彧,连连摇头,说道:“天子不独治天下,而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何其荒唐?”
荀彧从榻上起身,冷冷说道:“曹公,独夫治世,自汉祖以来,无非是奸臣当道,外戚执政,天下混乱。汉家之天下,非刘氏一人之天下,不与士大夫治天下,莫非与阉党、庶民齐治天下?”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与曹公多言。汉不可亡,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