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画龙点睛

徐州，上古九州之一。东至大海，北抵岱山，南及江淮，西达泗水。其田上中，其赋中中，泗滨浮磬，淮畔珠鱼，浮于淮泗，达于菏泽。

徐州位于两淮平原上，看似坦途一览无余，但因东临海滨，上及岱上，下达泗淮，故尚有诸多险要可守。仅是这些险要一旦被拿下，速通徐州问题不大。

如州南临江淮，控制住淮阴，卡死泗口，则能阻止淮南之敌，逆泗水而上，攻略腹心城池。如袁术发兵攻徐州，刘备据之于盱眙、淮阴。

或徐州西接豫州，固守住彭城，锁死泗水，则能阻河南之敌入侵徐州。如曹操初伐徐州，顺泗水而下，与陶谦大战彭城，陶谦兵败，徐州百姓多被曹操屠戮。

徐州北达岱山，与兖、青二州相通。沂、沭河谷，是为三州相通的交通要道。青徐二州以琅琊郡为主要通道，而兖州泰山郡虽处鲁山丘陵间，但有华、费二县可与沂、沭河谷相通。

故而守住沂、沭河谷，则能阻兖、青二州敌寇入侵徐州。陶谦命臧霸及泰山诸将守开阳，则欲为他阻挡兖、青二州外敌。

在曹操二伐徐州时，因刘备固守沛县，锁死泗水。曹操特从兖州泰山郡出发，走华、费二县，守开阳的臧霸不能御，被曹操杀入沂、沭河谷。刘备率兵东进，不敌曹操，退守郯城。

在霍峻命令下，汉军分成两部，一部围困下邳城，修筑工事；另一部，营造河堰，准备决泗水淹城。

至于下邳之地，则是徐州的腹心。下邳处于泗、沂二水之间，西北可至彭城，东北可抵郯城。

“四百年前，高祖击项羽于徐州，项羽被困垓下。我汉室之兴，必以复徐州为首任。今我军携大胜之势至下邳，得夏水洪波之助，当克复下邳，望鲁观齐，季新汉室，有何疑虑？”

就在霍峻兵临下邳之际，聚拢败军回师的曹休，终于与豫州刺史贾逵再次见面。

虹县，魏军大营。

“今受国厚恩，当以公事为先，岂能因私情而乱大事。如国土有失，我当无颜见先帝也！”贾逵说道。

曹休真有种莫名高于众人之上的感觉，他自认为魏国是他们曹家，而贾逵只不过是他们打工臣子，岂能与他相比？

蒋济甚是忧愁，说道：“都督，我军虽败大军，但孤军在徐。若下邳受围不降，贼必从多道而来。今已取大功，不如率兵归淮，以免毁此功绩。”

言语间，霍峻看向众人，沉声说道：“徐州地方，历代征战不计其数，是非成败，难以尽述。但徐州地理之重，非同小可。鲁亡齐衰，汉兴楚灭，此起彼伏。故凡得徐州者，当有望问鼎中原之说。”

贾逵头冒问号，脸色顿有些不悦。曹休兵败之后，架子竟然还这么大。如果没他派兵接应，供给辎重，怕不是要挖河蚌度日。

霍攸之挠着头，小声嘀咕说道：“可是陛下两败徐州！”

如果下邳被破，徐州大片疆域将落入南汉手中。然不仅于此，以霍峻的运营能力，必然将下邳与淮东连成一片。让兵民散布在广袤的淮东平原上，广屯粮辎，休养生息。

声音虽不大，但却足够让帐中诸将都听见。

主簿左丘献皱紧眉头，说道：“今霍峻兵向下邳，曹文烈不思御敌之策，怎能将此战兵败责任归咎于使君呢？”

“出寨相迎？”

侍从入帐，汇报道：“使君，征东将军率败兵将至，其令使君出寨相迎。”

“此番中伏兵败，曹征东折损多少人马？”忍着不满，贾逵问道。

顿了顿，侍从面露难色，说道：“据王骑督言，征东将军以为此番战败，是因使君执意渡河掠民，方有是役之兵败。”

贾逵不卑不亢，说道：“逵战前曾言，利城、朐山非国家之要害。纵霍峻救得唐咨，因下邳、郯城之故，其无险可守，必难以久居。不如渡淮掠营，以令淮南凋敝。”

蒋济烦恼了下，说道：“寿春北伐，都督逆泗而上，欲决河水以淹下邳城。然贼以精兵断决泗水，非都督将兵无双，恐难复归南汉。今贼若复行旧策，徐盛兵少阻，我军唯走郁洲，时有损都督之名。”

“画蛇添足，画龙点睛，二者是有天壤之别。今大军至此，若不图谋下邳，当是为某终身之恨。”

曹、贾二人自是分道扬镳，曹休率兵回寿春，获取辎重补给；贾逵赶赴彭城，看能否以帐下八千人，解下邳之围。

霍峻耐住性子，说道：“下邳为利城、东海之屏障，如下邳不克，此番北伐得是虎头蛇尾，非可言为大功。今陛下在北，牵制各部大军。我军如是撤军，陛下所部压力骤增。”

“昔楚诸人约画蛇，有客早成，为显己能，为蛇添足，致使前功尽弃。今之形势，似为彼时之客，画蛇添足，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