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南方人烟稀少,诸葛亮执政以来,下达禁蓄汉奴令。之前所蓄之汉奴,诸葛亮不予追究,甚至可以买卖。但在刘备开国后,禁止买卖汉民为奴。
汉民不能为奴,又因大量军功集团兴起,导致南中的奴隶价格暴涨。因而坐拥南中聚宝盆的糜芳,赚得盆满钵满。孟达仅是受益者之一。
“子度千里述职,何需如此客气!”
“些许南中特产,兄何以见外!”
“也罢!”
法正也不客气,收下孟达赠送的蛮仆,笑道:“当多谢子度情意!”
趁着法正收起盒子之际,孟达好奇问道:“孝直兄久居武汉,可有听闻市井中关霍仲邈之传闻?”
“霍督传闻?”
法正微微愣住,说道:“某劳于公务,却不晓霍督之事。不知子度是指何事?”
孟达压低声音,说道:“达乘舟舸入武汉,津口市井间多有人谣传,曹操与霍峻有约,欲封其为淮南王,永镇江淮。”
“淮南王?”
法正紧皱眉头,说道:“霍督为大王效力多年,岂能为曹操效力?封霍督为淮南王,或为市井谣言尔!”
孟达一副吃瓜的表情,说道:“是否为谣言,达难以分说。但达却知霍仲邈及其旧部将校多在江淮镇守,追随其十余年,仅知霍仲邈,而不知大王。”
说着,孟达神情略忧,揣测说道:“北府之众盘踞江淮,多从霍峻号令。霍峻真与曹操互盟,举兵而反,以其帐下之兵,割据江淮,岂不易如反掌?”
如孟达所言,霍峻帐下兵将,多是他一点一滴积攒下来,而非来自刘备分配,这是非常关键。
高翔、徐盛、蒋济、霍笃、丁奉、俞韵等一众北府文武,非来自刘备帐下,而是因霍峻而降。
彼时,刘琦兵下江左,有资格去打散霍峻帐下文武,但刘琦依仗霍峻,不敢且不想打散。
后时,刘备入主荆楚,其他人的部曲都不敢轻动,更不说霍峻帐下旧部。
及霍峻打下江淮,刘备因西顾巴蜀之缘故,江淮地区防务愈发依仗霍峻及其帐下北府将士。久而久之,在江淮那边处女地上,北府军将校逐渐掌握了江淮郡县。
江州、南郡、汉中三大都督区,其人员配备无一不来自刘备委任。对比江淮之下,江淮都督区独立性之强,面积之广,远超南汉各都督区。
历史上为何安禄山能反叛,还不是安禄山帐下兵马独立性强。
凡秦始皇畏王翦握重兵,非因重兵在王翦手上,而是王翦率秦兵作战多年,军中上下多有其心腹。
在孟达这种贪恋权贵的人眼中,今下的霍峻确实有割据江淮的资格。甚至孟达在听到这种传言时,他曾幻想自己若是霍峻那会何等精彩。
故而当谣言传播时,不同人听到就会有不同人的感受。如那孟达据东三郡反叛刘备时,或许就想着自己有资格获取更好的待遇。即便妻儿在成都,孟达也不在意。
当然刘备仁德,孟达及申氏留在成都的妻儿,没有得到任何处置。盖或是刘备早期饱受过妻儿流离之苦,不忍心对他人妻儿下手。被雨淋过之人,总想为无辜之人遮雨。
君主心性真伪与否,大事常常难见,唯能从细节小事见之。
见法正沉默不语,孟达说道:“孝直为尚书令,大王之羽翼。今时之事,不可不防,当上报于大王。”
法正捋须而叹,问道:“子度可曾想过上报之后呢?”
“但总不能不上报大王?”
孟达犹豫少许,说道:“达为述职之吏,初入武汉不久,尚且耳闻此事,何况寻常中枢官吏?”
顿了顿,孟达强调说道:“受封淮南王,裂土封疆,宗庙祭祀,人臣之盛,此非大王所能与。”
“且那霍峻真若包藏祸心,受曹操表封,割据江淮而反。届时不仅江左有危,时那武汉亦有兵锋之危。”
“子度久居巴东,不知中枢之事。今时岂能因市井谣言而猜忌大将?”
法正微正脸色,沉声说道:“谣言之事,正自有定夺。子度出入武汉间,不可轻言此事,以免另生是非!”
孟达微微颔首,笑道:“孝直自当放心,今日之语唯你我知尔!”
继而,孟达起身告辞,隐晦说道:“今后当有劳烦孝直了!”
“我心中有数!”
法正起身送别,望着孟达离去的背影,吐了口浊气。
如那孟达所言,连他初入武汉的述职的官吏都有听闻谣言,作为旧汉昌太守,今时尚书令的法正岂能不知?
之前他本以为是市井小民私下谈笑胡言,不以为意的他也就当笑话揭过。总不能因这点小事就大动干戈,说不准会加剧言论,不如随着时间平静下去。
今下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