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刘辩又看向钟繇,笑着道:“钟卿家的儿子叫什么来着,钟毓?对,让他回来,每三日入侍中庐,替朕照顾一下。这些孩子半大不小的,朕没办法时时照顾,得有人约束一下。”
钟繇还在想着曹操一事,闻言不得不抬手道:“臣领旨。”
荀攸,荀彧见状,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针对曹操,他们有一肚子谏言,现在只能闷在肚子里了。
刘辩又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荀攸目送刘辩走远,语气难掩埋怨的向着杨彪道:“丞相,之前不是说好,由你谏言的吗?”
杨彪胖脸抖了抖,故作的叹气道:“荀尚书还没发现吗?陛下对曹操一直宠信有加,我们没有十足的证据,陛下是不会理会的。”
“这种事情,要什么证据!”
荀攸强压着怒火,道:“曹操此番平定黑山军,若是叙功,加上青州,封侯已是必然,将来他要是入主大司马府……丞相真的信得过那曹操吗?”
曹操在朝野的风评很不好,一度被与董卓相比较,认为他比董卓更为危险。
这也是朝野对曹操十分警惕,曹操但凡有风吹草动,必群起而攻之的原因之一。
杨彪见荀攸这般生气,小眼睛眨了眨,忽的笑呵呵道:“什么入主大司马府,有大司马在,曹操还只是小辈。”
曹操出仕非常早,但仕途十分坎坷,哪怕有曹家这颗大树,三十五岁之前,仍旧在中下层摸爬滚打。
哪怕到了现在,在朝野眼中,也不过是一个‘新星’,还是后生晚辈。
钟繇若有所思一阵,道:“曹操一事,暂且可以放一放。夏收在即,尚书台还须确保不要出什么大事情。”
‘新政’推行不断深入,最重要的一个考核标准,就是夏收与秋收数目比较。
在前年,随着反腐力度的增强以及治粟都尉的介入,朝廷税赋增幅较大。但去年以来,因为反腐到了一定阶段,税赋几乎停滞。
今年的税赋情况,将是一个重要的衡量标准,如果继续停滞不前,宫里可能会有别的想法。
这也是尚书台与六曹一直忧心的事情。
当今这位继位以来,强行推动的‘新政’,明显的‘意犹未尽’。
在内忧外患之下,朝野都希望朝廷如石,政策稳定,不希望搞什么大动作,弄得人心惶惶,忧恐难安。
杨彪看向荀彧,税赋的事情,在改制之后,一直是归属户曹管理的。
大司农以及少府等,逐渐成为历史,少有人提及了。
荀彧沉默一阵,道:“以户曹的推算,今年或能增加五万石左右。”
五万石,对于偌大的大汉来说,聊胜于无,根本不算什么增加。
钟繇脸角严肃,想到了一些可能,顿觉双肩压力山大。
另一边,刘辩出了芳林苑,背着手,与卢毓道:“卢毓,你有没有觉得,这几位卿家对曹操的态度,有些奇怪?”
卢毓跟在刘辩身侧,道:“微臣也觉得有些奇怪。”
刘辩抬头看向宫外,天色湛蓝,没有一点阴云。
“将左栗叫回来吧。”刘辩淡淡道。
潘隐紧紧上前一步,道:“是。”
左栗现在还躲在豫章郡,相比于皇甫坚长的主动出击,屡屡建功,左栗显得胆小怕事,龟缩不出,只能收集一些似真似假的情报,显得很是无能。
刘辩返回后殿,刚坐下,便看到了眼前昨夜没有看完的一道奏本。
这是青州牧朱儁的奏本,主要内容,是曹操屯田留下的后遗症,因为这些田亩,多半是有主的,逃难而出的世家返回,开始向官府索要这些田亩。
青州上下现在是左右为难,返回的话,刚刚抚定的‘黄巾军’将失去田亩,定然会再次叛乱,不给的话,于法理不合,对青州众世家也无法交代。
‘重划田亩’
这四个字,再次浮现在刘辩眼前。
最近这个四个字,一直在刘辩心底起起伏伏,始终难以定夺。
最主要的原因,是各世家仍旧强大,朝廷还是太过孱弱,经不起折腾。
但百姓无地,天下沸反的情势并未改变,反而越演越烈,到了十分严重的关口。
“是不是,该试探一下二荀、钟繇等人的态度了?”
刘辩双眼微眯,轻声自语。
杨彪不在刘辩眼里,二荀、钟繇等人才是他未来的左膀右臂,也是改革的最重要的执行者。
但这些人都是大世家出生,刘辩无法判断,他们对庶民的真实态度。
在当今的大汉,所有人眼里,‘世家’才是这个社会的支柱与根基,可以没有庶民,甚至没有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