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道从杭州写信去催了几次,谢肇淛才托人把书送给他,还在信中抱怨说自己只抄完了十分之三。
袁宏道怕这货再次一借不还,哪怕他如此说也不为所动,而是转而告诉他同为万历十七年进士的丘智充那里也有一本《金瓶梅》。
谢肇淛直接写信去找丘智充借,不过他写字的速度似乎实在是有些慢,大约又抄了十分之五,丘智充也受不了了,于是再次将书讨要回去。谢肇淛无奈,只好捧着自己那抄录了百分之八十的《金瓶梅》当做宝贝。
焦竑说道:“不要取笑,这本《儒林外史》描摹人性别有奇峰,我已是看了三遍,仍旧手不释卷,贤弟真该好生看看。”
袁宏道知道焦竑读书品位很高,听他如此说也起了兴趣,袁宏道点点头就坐在焦竑的书桌前翻看起来。
不一会儿他就看入了迷,焦竑在和他说话袁宏道渐渐就不再理会。
焦竑一笑,不再说话,自己也拿起《儒林外史》后面的一卷看起来。
如果说其他读者看《儒林外史》看出的是其中的讽刺和人性,袁宏道看出的却更有深意。
在他眼中这本书和《金瓶梅》一样,把描写笔触对准了市井生活,描写的都是活生生的人物,而且比《金瓶梅》做得更深入。
这两年袁宏道在江南访友交流,“无一日不游,无一游不乐,无一客不谈,无一谈不畅”。
他在和此时各派江南学者的接触唱和之中,已经发展出自己“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创作主张。
针对此时作为文坛主流的“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理论,袁宏道实在难以认同,他认为文章必须要反映现实生活,要从心出发。
而《儒林外史》反映现实生活偏僻入理的文字自然让他感到与自己格调相当配合。
渐渐读到后面情节,看见书中各种儒生钻研八股文弄的头脑呆板,做事僵化可笑的模样,袁宏道更是觉得看到了自己在官场和文坛上见到的各种人物的影子。
他甚至渐渐觉得自己和《儒林外史》的作者是同道中人,生出和此书相见恨晚之感。
正当读书入迷之时,焦竑的儿子急急忙忙跑上楼来。
“爹爹,袁先生,不好了。”
两人放下书本,见到他手中拿着一张邸报,焦竑问道:“着急忙慌的!什么事情?”
“中官陈奉抓了荆州推官和黄州经历。”
“什么?”两人都惊讶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