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PC29578！”

总督察程峰严厉的声音伴着油墨味道居高临下的传来，唐心柔当即行礼。

“Yes，Sir！”

报纸也堪堪落在桌上，缓缓展开属于她的巨幅照片，左右两张，连起来看就像在点头，搭配一行巨大的标题。

【星报独家：霹雳警花代表警方承诺尽快结案！】

程峰的手指迅速点向“代表”两字。

“谁给你的资格代表警方？”

“Sorry，Sir！”

昨夜她离开警戒线时，听到魏俊杰魏Sir对这些媒体的评价，“唯恐天下不乱”，觉得十分贴合，就点了点头以示支持，当时好像确实有记者站在她面前...

她不喜欢在这种情况下被误解，正欲开口解释，上司何子明却伸手将她护在身后，陪笑道。

“程Sir，你也知道这些无良媒体，就会夸大事实，这张照片里唐心柔嘴巴动都没动过，怎么可能是在代表警方说话呢？可能只是他们随便抓拍两张，信口胡说！”

“说起来都是我的错，没能及时把组员从现场撤出来，给了这些媒体可乘之机，我担全责，Sir！”

方才说前一句时，何Sir还身体微弯，而最后一句说出来，却也和她一样，身姿笔直的行礼。

从前阿爸还在拳馆当师傅时，有师兄打架，阿爸好像也是这样对老板讲，肢体动作反应出来的情绪一模一样。

阿爸说，一个团体，就是一家人，他身为师傅，必须要承担责任。

团体？有些陌生的词。

说起来，她好像现在确实是刑事侦缉D组这个团体的一员，而何Sir，是在为她承担责任？

唐心柔抬起眼来，莫名觉得内心泛起涟漪，迈步到他右边，一齐行了礼。

眼前的两个人，一个表情淡漠，一个神情焦急，但态度都和军礼一样坚毅，程峰无奈的靠坐下去，点起一根烟。

烟息随着他的话语重重吐出。

“为了稳定市民，昨夜凌晨，行动处处长林Sir就下令要我们紧急成立专案组，将这两起案件并案调查，限期十五天内破案！”

十五天...

城门河碎尸距今两年了，都一直悬而未破，现在同样一份线索全无的“无头案”，要十五天破案，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何子明手心冒出一层薄汗，却见程峰又重新站起身来，视线朝着他扫过来，烟息也缓缓飘过他的眼眸。

“专案组具体谁做主导，本来是由我们和深水埗警署刑侦组的人自行开会决定...”

“而这份报纸一出，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你说你负全责...”

说到这里，他将手中烟头狠狠按在烟灰缸，眉头紧锁，直视何子明的双眼。

“是指你愿意代表你们D组接受这份挑战吗？”

这眼神税利逼人，不容何子明逃避。

他便也不逃避。

晨风微凉，裹挟着烟草味道吹拂过来，他第一次在旁人眼波之中看到自己的样子。

初入刑侦组的菜鸟组长，起初也曾经有过对未来的畅想，羡慕别组能一次次破获大案。

但面对着排在末尾，只能办理别组不要的小案件这种事实时，他表面上一次次宽慰组员，说着以后总有机会。

可外面却早已和内心一样，变得彷徨犹豫。

这一年多的过往不断在他面前闪回。

他才警觉，这么久了，他居然一次都没有主动争取过。

“78324，回答！”

太阳缓缓升起，经过警署的窗户，同程Sir的目光一齐刺的何子明太阳穴发烫，他脚步沉重，重又

“Yes，sir！”

上次耳边传来这么大声响，还是在警校受训时，唐心柔忍不住瞥眼去看，只见何子明立正行礼，整个人被阳光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眉眼倔强又笨拙的上抬。

像她出门时，在家门口看到的那盆，重燃生机的仙人掌。

程峰双手抱胸，眉头舒展了些，挥了挥手。

“OK，Yesmeansyes.你先回去通知组员，十五分钟后在会议室开会！”

“Yes，Sir！”

何子明脚步重又变得轻快，但一想到碎尸，心情又变得沉重。

深水埗警署刑事侦缉组总督察林子雄看着这熟悉的背影走的一脚深、一脚浅，推开程峰的门问道。

“你这是把这只烫手山芋接了？”

程峰苦笑一声。

“手下小女警都承诺了，我不接还能怎么办？”

林子雄挑了挑眉。

“这个小女警我查过了，不知为什么，调岗手续转了一圈又卡回去了，你大可以对媒体说，她不是你们警署的人...”

不等程峰回答，他又大刺刺的坐下，自问自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