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
满身鲜血的王通终于撑不住,手中长刀咣当一声落了地。身边的亲兵死的死,伤的伤。
徐二五拿着绳索上前,反手捆住王通的双手双腿。像抬死狗一般抬进了后堂里。
郑将军长松一口气,快步走到徐靖身边:“这个王通,肯定大有问题。”
如果是清白的,不会拼死往外冲。
不知躲在何处的谢郡守也冒了出来,大拍世子马屁:“多亏世子神机妙算早有准备,没让王通跑了。一事不烦二主,之后问审,还请世子多费心。”
这个老滑头!不想担责任,遇事只想躲。
徐靖心中哂然,口中当仁不让:“也好!你们也进去,给本世子做个见证。”
郑将军和谢郡守一同应下,随徐靖进了官衙后堂。
此时已过了四更,后堂里燃起了几支牛油火烛,亮如白昼。
王通狼狈地坐在地上,肩膀和左腿汩汩冒着鲜血,那张威严肃穆一脸正气的脸孔,一片惨然。
“我是被冤枉的。”
王通挣扎了一下,额上青筋毕露,吃力地吐出几个字。
没有物证,也没人证。谁都休想定他的罪!
徐靖冷笑一声:“徐三,将活口和王夫人带进来。”
须臾,人高力大的徐三拎着一个昏迷的黑衣壮汉进来了。鬓钗散乱满脸惊恐的杨氏,也被两个亲兵“送”了进来。
杨氏口中被塞了一团棉布,睁大了一双眼,口中呜呜呜呜个不停。
那个倒霉的黑衣壮汉,被泼了一盆冷水,冷水灌进口鼻中,顿时呛声重重咳了几声。
王通一颗心倏忽冰凉。
徐二五伸手捏住王通下巴,从身上摸出一团臭烘烘的棉布,塞进王通口中。
徐靖冷冷道:“王通,今日让你死个明白。郑将军,借你的人一用,写下杨氏和匪徒的供词。”
郑将军二话不说应下。他今夜出来的时候,特意带了一个军中书吏。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
那个书吏将随身携带的木箱打开,里面有现成的笔墨和专门书写公文的纸张。
纸张在长几上铺开,书吏提笔落墨。
徐靖张口道:“王通,年四旬,为六品裨将,北海郡城门官。暗中和青龙山土匪周隋一伙人勾连……”
周隋的名字一入耳,王通全身一震,面色灰败。
杨氏口中的棉布被拿下。杨氏正要放声痛哭喊冤,就听世子冷然的声音传来:“你交代清楚,本世子保你不死。有一个字隐瞒,本世子不但要斩了你,你的一双儿女也难逃一死。自己掂量清楚!”
别听他的鬼话!
他这是在诓你!一旦交代认罪,王家上下都难逃一死!
王通奋力嘶喊,可惜口中被棉布堵住,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有刺耳的呜呜呜呜声。
杨氏早在徐二五等人冲进王家内宅时就吓破了胆,该说不该说的都说过了。此时被厉声一喝,六神俱乱,哆哆嗦嗦地张口道:“世子饶命。妾身这就交代。杨万胜原名杨狗儿,是妾身的远房族弟,几个月前就写信给老爷……”
完了!
王通心如死灰,闭上双目。
书吏运笔如飞。
杨氏交代后,全身力气被抽之一空,瘫软在地上,涕泪交加。
谢郡守越听越是心惊。
郑将军更是愤怒难当,冲到王通身边,重重踹了他一脚:“你是六品武将朝廷命官,是北海郡的城门官。竟暗中和土匪勾连,是不是还打算私开城门放土匪进城?呸!狼心狗肺!该千刀万剐的混账!”
王通被踹得小腹剧痛,喉咙满是腥甜。
黑衣壮汉一开始还不肯招,被徐二五在腿上接连捅了两刀,也就老实了:“五当家悄悄来北海郡,大当家也乔装来了。我们一共有三十人,在城墙外做接应……”
五当家是杨万胜,大当家就是周隋了。
那八个人中,竟然有周隋!
王通吃力地抬头,眼珠子都快挣出眼眶了。
谢郡守一介文官,平日自诩风度儒雅,听着都恨得咬牙切齿,也去踹了王通一脚。
郑将军呼出一口浊气,面色难看地低声提醒徐靖:“世子,王通是朝廷命官,这等勾连土匪的大案,得由刑部正式问审定罪!”
王通该死,却不能私下斩杀。
朝廷对藩王们提防重重戒心极深,身为藩王世子,骄纵任性无妨,有些事却是万万不能做的。
谢郡守也回过神来,低声附和:“郑将军言之有理。今夜之事,多亏世子出力。不过,在卷宗上,还是轻描淡写才是。”
是啊,藩王们看似位高权重荣华富贵,实则被朝廷圈养,凡事不能出格,绝不能惹龙椅上的天子忌惮疑心。
从记事起,父王就在私下反复教导他藏拙